七七看着她身后的那个人形,敌意不言而喻,一把拉着枷蓝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你是脑子又进水了,那个家伙看起来就不是好东西,怎么和你搅在一起。”
枷蓝甩开他的手,看了一眼在后面并没有跟上来的尘曲。
“你是哪根筋搭错了?一上来就说我。”不过,她伸出手捏了捏七七的脸,又揉了揉道:“你长大成这个样子,也的确是还可以。”
七七推开她的手责怪道:“他为什么和你一起?”
“啊,说来话长啊。我应该是不小心拿了他的法器,就是那个蓝色的刀。没法还给他,所以他跟着我保护他的法器。我发誓,我真的拒绝过了。”
枷蓝又道:“那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叫玄七了,玄一他不是把你当做传人了么?”
“这是重点么?重点是,你,你,你这穿的什么玩意儿。这样到人间还怎么洗碗洗衣服?”
枷蓝看了看身上的蓝色衣裳道:“我想,我应该也是不小心吃了他养了很多年的花。融合了,所以现在,他养的花就是我。至于洗衣服什么的,你放心,饿不着你。”
玄七担心道:“今晚是朔夜,你打算在哪里护法。”
枷蓝这才想起来,已然是朔夜了。天色好巧不巧的又明朗了,她道:“找个土地庙,或者山洞吧。”
玄七道:“那猫祖宗留给你的事儿,咱们是什么时候办呢?”
枷蓝扶着额头道:“只能等朔夜后了。不过,我倒是想起来了。”
嘱咐了几句后,玄七接过枷蓝的镜子,连同她一起揣进怀里。
人间一处破旧的草屋里,玄七生了火,打扫着屋子。心里极为郁闷,才给他说了枷蓝要修养。结果这家伙直接说了一句,“无妨,我等她。”
一个人在屋子里倒腾,一个人在屋外坐着闭目养神。
镜子在黑暗中没有任何光,幻境漆黑一片。玄一留下的回忆很是恢宏,几乎拓展到了镜子可以容纳的边缘。
那的确是枷蓝的脸,眼神动作和眼下没有什么区别。而这场回忆,竟是道别。
那女子手上有着她极为熟悉的东西,一串功德珠。珠子是两种颜色,一部分属于人间世,另一部分属于妖魔道。
枷蓝召唤了那珠子,环绕在手上,一模一样。如果说珠子是巧合,那么玄一记忆里,那个在枷蓝身边的人,不是他又是谁?
枷蓝心道:“难不成我果然是有前生来世?可是,明明我寿元将近,即将身归天地。这份预感是不会有错的。灵只有一世寿元,根本不可能转世。”
梦境回转,便是他被凡人焚烧,骨灰无存。而那个与枷蓝一模一样的女子,也随风消散在天地间,只留下一句:“不必担心,岁月悠悠,我总会回来的。不得伤害此处凡人,我有我的因果。”
以及玄一叩首拜别。
梦境消散,枷蓝却莫名从镜中剥离。周身的法力和灵力,荡然无存了。
夜色四合,她再没有力气。玄七也没有和她斗嘴,只在门外守候。
她靠在床边,汗水大颗大颗的渗出。脸色比月色苍白,刺痛和一切有形的痛苦在这一刻涌入。
往日能在镜中,冥想打坐也能捱过去。这一夜,身在人世间,痛苦被放大了。
所有的渡化都有其痛苦,而无论人和妖,因果报应里都有其最恐惧和不可熬过的痛苦。要与生灵有所共鸣,便意味着必须感受他们的痛苦。
直到这份痛苦消失,对应的被渡化的生灵才算是断了一份执着。佛祖以身饲虎,菩萨身在地狱,无不如是。
朔夜,炼狱。
这是修行渡化的代价,每救一人,每渡一妖,就得承受一分。
玄七只知道她在朔夜时一定会在镜子里修养,从未知道,原来他跟着枷蓝的那一刻。他的恐惧,他经受过的折磨和苦难,枷蓝也相同的经历着,不知道经历了多久。
放弃这条修行之路,不再修行那渡化的功德,立时也就不必受苦了。
懂得众生的执念,才能放下自己的执念。曾有一次承受不住时,大和尚如是说,便给了她佛门的宝物。辅助修行,守念断念。
尘曲端了一盏花蕊中的花蜜,在门外,玄七不客气的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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