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在林玉梅的关切注视之下,硬将东西咽了下去。山里的湿木头倒是燃了许久,可几人的耐心终究还是被耗尽。
这是一场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坚持的等待。但是他们不是独自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他们在外面还有牵挂,还有没有做完的事,这是他们的留念。
他们失落地将木头埋了起来,晓晓说这是为了隔绝空气,以免造成火灾。如今的水很珍贵,他们舍不得用在除了饮用之外的用途上。
思索再三,何为老师还是将手机即将没电的事情告诉她们。他虽然会做简易的指南针,但是那是在有材料的情况下。
晓晓脾气急,说要独自去找路,林玉梅当然不同意,再怎么着急,还是人多力量大。
晓晓扔掉手里的东西,难过地蹲下身,狠狠哭了一场:“昨天我还在大城市里为点哪家的外卖而发愁,可是今天却连肉也吃不到。我想我爸妈了。”
林玉梅也跟着红了眼眶,安慰的话,之前已经说得太多了,她只好先哄着晓晓,说:“实在不行,咱们就原路回去,还回那个小木屋过日子,等着别人来救我们好吗?”
“可是都走到这里了。”何为叹了口气:“还是不能等在原地,坐以待毙。”他之前和林玉梅了解过,木屋周边能找到的食物基本都找遍了,植物开花结果也需要时间。
他现在有点后悔,起码那只兔子是自己撞到陷阱里死去的。
听到林玉梅这样安慰的话,晓晓镇定了许多:“不行,咱们得找出去的路。我们会出去的对吗?”
何为的手机还有百分之几的电量,此时他发现,手机里象征方向的圆圈一直在左右转动,明明他拿得很稳了。没有联网,无法确定经纬度,此时经纬度的数字还停留在居巢市。
他突然有一种无力感,甚至产生了错觉,觉得他们就还在居巢市范围内。
居巢市因居巢湖而闻名,国内几大淡水湖之一,周边有好几个村庄,如今已被改为旅游区,生态恢复得很好。附近农田处于休耕期,早已长满野草。
好不容易等到手机方向确定下来,他拿过路边的石块在地方堆出方向,他不能白白看着电量耗尽,依赖的手机成为废铁。
何为甚至想把手机拆了,做能用的东西,可就是苦于没有工具。
他觉得,他已经度过他生命里的很多难关了,事业不顺,家庭不睦,如今遇到这样的事情,虽看上去比他之前经历的事情要简单,却也是最困难的。
林玉梅见他的动作,也帮忙搬来石头,直接在地面上画方向,虽然简单,可保留时间太短。
她开始盼望着,有好的天气,起码天上的日月星辰都能为他们指明方向。
晓晓说,趁着天还没黑,她想多出去找一点食物:“吃不完的,就风干晒干,做储备粮。我妈在家种田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晒各种蔬菜干,熏各种菜。过年的时候还会做很多咸货。”
“我看过我妈妈做,应该不难的吧?”
晓晓主动说要做事,林玉梅很高兴,说自己也很有经验,会帮忙的。
何为叮嘱她们不要走远,起码要记得沿路做记号,这个地方还算开阔,也有遮风避雨的地方。
目前他们还准备留在这里几天,等晓晓恢复过来之后再启程。
何为老师习惯了钢筋水泥,出行有车,这几天的“徒步”让他的腿部肌肉酸的够呛。
人到中年,体质下降,连带着人也没有了朝气。
他自嘲道:“要是我真的出事了,谁又会为我难过呢?前几年,办公室的李老师还劝我去立一份遗嘱,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流行这个。”
“我那时候总觉得自己忙,而且真要去立遗嘱,也怪不好意思的。早知道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我就去了。”
“起码还能给儿子留点东西,让他觉得我这个这个爸爸还是有点用处的。”
想着想着,何为心里便难受起来。他想起他最后一次给孩子打电话的时候,孩子对他有些不耐烦,又觉得他思想老套,孩子说:“怪不得我妈要离开你。”
正陷入情绪的他没注意林玉梅她们回来了,都来不及遮掩,只好生硬地挤出一丝笑容。
林玉梅也对他笑了笑,说着和晓晓两人的收获,她们都选择性没有问出“何为老师你为什么哭了。”这样的问题。
何为松了口气,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
他拿出一块略为扁平的石头,上面是他用小石块刻好的方向:“你们刚才不在,我一个人觉得冷清,情绪突然就收不住了。”
晓晓这次却很体贴:“我们又不会抛下你。”
想起自己之前动的念头,何为有些心虚,虽然迄今为止,他依旧认为这是必要的牺牲。如果需要被抛下的人是自己,他也会甘愿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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