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一静,呼吸声便清晰可闻。
少年的嗓音莫名有些低落:“师尊,您可是不愿再教习弟子了……”
方才姜芙那番话说得急切,仿佛生怕不迅速点不能与阿染撇清关系,但她当事人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她可是要久留这魔域中的,阿染是失了忆才将她认成师父,旁人的记忆可都是完完整整还在的。
她若此时跳出来道自己是陆隐笑的师父,像那陆盏玥定然都能察觉出不对劲来,届时将她押至魔尊跟前,她在这儿灵力又滞涩之下,若被那魔尊察觉出是修士的身份,能留个全尸都是老天怜惜了。
所以,她自然不能如实告知了。
但此时听了阿染这般言语,听着他话中隐约流露的委屈,姜芙有点儿无奈:“为何突然这般说?就因为我骗你阿姐说我是来给你当奴仆的?方才不是形势所迫嘛,阿染你也知晓……”
“是,弟子知晓。”
少年闷着声突然接过她的话,只一开口就让姜芙心肝一颤,好在他接着道:“师尊与弟子本就是在外结识,您亦不是魔族中人,自是不能让旁人知晓您的身份与弟子的关系。”
这还真能自己圆回去……?
姜芙在心里惊得目瞪狗呆,她前些天一直对阿染支支吾吾的不解释清楚,就是不知道该用什么借口,这下倒好了,他自己找了个理由把自个儿安抚了下来。
姜芙默默竖了竖大拇指。
牛批啊这剧情,还带人物自动脑补填充呢。
“唔……你知道便好。”
姜芙故作高深地道了一句,赢得少年越发动容的目光。
……
阿染住的西殿乃是魔宫中最偏僻的一座小殿,至魔尊的北宫足足要步行一刻钟,相较阿染亲弟弟住的那东殿而言,简直说是隔了一道天河也不为过。
殿内虽不大,但安排姜芙住下却也是绰绰有余的。
起初,姜芙还有些紧张,若那魔尊前来,岂不是一眼便要看穿她乃人类的修士,但这般住了些日子,她才觉得自己是多虑了。
阿染不得魔尊宠爱的传闻并未掺半点水分,自己的亲生儿子失踪数日归来,真也不见那魔尊过来瞧瞧。
怕被修为高深的魔修察觉身份,故而姜芙不能乱走动,活动的范围有限,在阿染逐渐熟悉宫中事物时,她每日唯一觉得有趣的除了那两只鼠妖作陪的时候,便就是瞧着陆盏玥张扬地上门来了。
自陆盏玥在阿染刚回来时来西殿看望过一回后,往后的数日里,姜芙常见到的便不是阿染的贴身侍卫祝已,而是这个常来献殷勤的公主。
“姑娘,您穿这黑裙子真好看,待小妖们替您绣上些花儿,定能衬得您更美!”
待在殿内着实无聊透顶,姜芙便搬了只摇椅出来,坐在门前晒太阳,椅子一晃一晃的,那两只鼠妖扒拉着她裙子嚷嚷的声音又太过催眠,她便禁不住地打了个哈欠,困意难掩地想小憩片刻。
也不知睡了多久,等她醒来时,天色都已经灰蒙蒙地沉了下去,那种阴沉,似在外界即将降下瓢泼大雨的征兆。
姜芙伸懒腰的手不觉一顿,未醒的睡意散了大半,魔域里头的天虽然向来不甚晴朗,但在这儿呆了那么多天,她还是头一次瞧见这样的黑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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