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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变化

薄暮将至,天际有残阳西沉,昏黄的光芒穿过郁郁葱葱的密林,落在林间的那座小屋前。

“该死的,怎么这么多愚昧的蠢货……”

一个年轻男子坐在小屋前的躺椅上,脸色铁青地看着手机上的新闻,一边翻看着网友的评论,一边咬着牙咒骂着。

“贤弟,发生什么事了?”伫立在旁边树下的古装中年男子问道。

“大哥,现在的媒体真是无良。”

那年轻男子深吸一口气,愤懑地说道:“我们惩奸除恶,替天行道,居然还有媒体认为我们是杀人犯,那些评论也都是键盘侠,什么都不懂,就会喷人。”

中年男子皱眉道:“当今这世道,人心已经如此蒙昧了吗?”

“可不是吗?”年轻男子哼了一声,又说道:“不过,还好这世上还是有不少明眼人的,也在帮着我们说话。”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赞叹道:“大哥不愧是大哥,才刚刚出世,就惊动天下。”

“虚名罢了。”中年男子微微摇头,“待大哥带你杀遍这天下的该杀之人,还这世间一个清明,那才算是对得起手中剑。”

年轻男子愧疚道:“之前我还觉得大哥你杀人牵连到无辜,会不会不太好,现在看来,那些愚昧无知的人,又何谈无辜?就是因为世人麻木至此,才会导致世间这般污浊,杀了就杀了。”

“贤弟你能懂就好。”

中年男子笑了笑,正要说话,却是豁然转头看向了不远处果园的林道小径。

恍然燃烧般的夕阳下,一道影子被拉长的影子蔓延而来,只见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的青年,双手插在裤兜里,正沿着小径迈步走来。

年轻男子站起身,皱眉道:“果园已经关门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白西装青年走到那年轻男子的面前,问道:“张驰远,对吧?”

“你认识我?”年轻男子‘张驰远’警惕了起来。

不远处,站在树下的中年男子抓住了身后的长剑剑柄,缓缓上拉,剑刃与剑鞘的摩擦声轻轻响起。

“我是群星驻青城分会会长,商简言。”商简言站在对方的面前,淡淡道:“今天来找你,有一件事想通知你。”

说话间,他从怀中摸出了一本书。

《无神论者宣言》。

这一刻,那中年男子身后不远处的一片阴影,忽然扭曲蠕动了起来。

而后,商简言翻开了《无神论者宣言》,肃然道:“世间本无神明,凡人不可臆造!”

刹那间,以他中心,半径十米内,有无形的力量瞬间弥漫开来,规则的力量完全笼罩在了这片区域的范围内,也将那中年男子笼罩在了其中。

就在这时,那男子身后不远处,规则之外的阴影中,忽然走出了一个头发略长,气质斯文的青年,他的手中正提着一把左轮手枪。

那中年男子眼神一变,豁然转身,同时锵的一声拔出了身后的三尺青锋,只见一泓如水的剑光如惊鸿般浮现而出。

但——

“砰!”

一声枪响,惊破了林中的寂静。

那中年男子根本没有出剑的机会,就被那可怕的子弹击中了,浑身瞬间僵住,随即开始以恐怖的速度,不断老化。

顷刻间,就化为一堆风化的白骨,而后沦为一片尘土。

“大哥……不可能……这不可能……”

那年轻男子‘张驰远’愣住了,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一幕,似乎不敢相信那个天下无敌的剑侠大哥,竟然这么简单就死了?

大哥明明说过,他的剑很快,哪怕是子弹也能挡住!

张驰远死死地盯着那青年,愤怒的眼神中忍不住流露出一抹恐惧。

林修也懒得理会,收起光阴左轮之后,便走到那堆尘土前,随手捡起地面上的一根树枝翻了翻,却没有找到人格实体。

他又看了张驰远一眼,发现对方的人格幻兽此时竟然变成了两个,其中一个赫然就是之前见过的剑侠般的熊猫人,只是在沉睡,顿时明白那大侠并没有彻底死。

林修不由得若有所思。

看来……

新时代的非凡者,虽然本身没有力量,但其幻想具现出来的存在,只要非凡者本身不死,哪怕被灭了,也不会真的消失?

也就是说,必须杀死非凡者本身,才能真正杀死具现出来的幻想。

不过,新时代非凡者本身的观念动摇,会对幻想具现有影响吗?

这个机会不错,他决定试一试。

“你就是张驰远?”

林修抬头注视着那青年,淡淡道:“果然和我的心理侧写没什么差别,只不过是一个偶然间得到了力量,爱做武侠梦的键盘侠而已。”

“你说什么?”张驰远脸色一变。

林修拿出手机翻了翻,随意道:“张驰远,男,二十五岁,出生于富裕家庭,后来因为家里帮哥哥治病的缘故,家道中落,难以忍受由奢入俭的贫穷,高中时期为了抢钱,多次欺凌同班同学……”

他还没说完,张驰远就沉着脸说道:“你胡说,是同学被别人欺负,我是在保护他!”

林修瞥了他一眼,“你在保护别人,所以顺便收取点保护费?不给的话,就展现一下你在武侠小说里学的武功?”

张驰远脸色难看。

商简言平静地站在一旁,手持着无神论者宣言。

林修看了一眼张驰远的人格幻兽,继续说道:“后来你高考落榜,为了面子,一直骗别人说你就读于名牌大学,还造假学生证和照片,被人揭穿后,打架斗殴记了处分,大学期间因为仇富,多次偷舍友的手机卖钱,被发现后判了两年……”

他的每一句都异常精准地踩在对方的雷区,让张驰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似乎被揭开了过往的一道道伤疤了一般。

而张驰远身旁那个沉睡的剑侠熊猫人,也在缓缓颤抖着,似乎即将醒来。

林修见状,继续火上添油:“两年后,你被放出来,但学业毁了,你这个有前科的盗窃犯也找不到工作,每天躲在父母留给你的果园里疾世愤俗,在网上骂社会、骂富人、骂法律,认为这个社会对你不公平,整日沉浸在武侠小说里,你最讨厌你哥哥,所以幻想有个大侠般的哥哥……”

他说到这里时,张驰远陡然怒吼起来:

“闭嘴!”

与此同时,那剑侠熊猫人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愤怒,陡然睁开了双眼。

下一刻,一道虚幻的人影出现在了张驰远的身旁,似乎吸收了某种无处不在的力量一般,迅速凝聚为实质,赫然是那剑侠般的中年男子!

林修面色不变,早有准备地一挥手。

“嗖!”

一抹锋芒掠过,在空中一抹曲线优美的弧光,瞬间切入了那有些虚幻的中年男子额头,直接穿透了过去,余势未消,又钉在了对面的一颗树上。

旋即,那中年男子本就有些虚幻的身躯,也直接消散了。

“比起刚才,速度和反应都变慢了。”

林修若有所悟,“看来幻想具现被灭掉之后,的确可以重新‘复活’,但应该也是需要时间的,强行刺激情绪,也只是具现出残缺版……”

在《无神论者宣言》的影响下,非凡能力是无法发挥的。

但对方幻想出来的大侠,显然力量速度等等都很强,《无神论者宣言》就像是禁魔一样,并不能影响对方本身的属性。

所以,林修一开始就考虑到了这一点,选择让商简言从正面出现,使用无神论者宣言,他用光阴左轮直接一枪秒掉那幻想具现出来的大侠,就能安心了。

“大哥……”

张驰远见到大哥再次出现,本来还激动了一下。

但只是眨眼间,他就发现,大哥已经被对面那个不知道什么来历的家伙灭掉了,顿时如同被浇灭了希望的火苗一般,整个人都愣住了。

“看到了吗?”林修平静道:“这就是你的幻想,像泡沫一样脆弱,看来你心里也明白,你根本不配成为大侠,你所幻想出来的大哥,只不过是满足自己和报复社会的工具而已。”

“你胡说……”

张驰远浑身颤抖,咬牙道:“我大哥是一代名侠,惩奸除恶,杀了那么多奸商、狗官、恶人……他是唯一能够理解我的人!”

林修拿着手机翻了几下,说道:“是吗?从昨晚开始,直至今天,因为你的侠义而死的一共有三十七人,其中有十四人都是完全无辜的,有一大半的罪责都是坐几年牢就可以饶恕的。”

他顿了顿,冷漠道:“比如……被你杀的杨颂贤,捐款总额高达千万,只因为网络上被人恶意炒作的风评,就被你随意杀害了,甚至连他的女儿你都想杀,还不惜牵连无辜的人,肆意践踏法律,这就是你的侠义吗?当真是快意恩仇啊。”

“你胡说……你胡说……”张驰远仿佛快崩溃了一般,“你在骗我,你别想骗我!”

“随便你。”

林修指尖一动,反手扣住了一张joker牌。

张驰远恐惧地往后退了一步,随即有些歇斯底里地吼道:“就算现在我错了,一开始错的人也不是我!你也有超人的力量,难道你就能忍受现在的法律,难道你就甘心看着社会变成这样吗?你就没想过改变社会吗?!”

“想过。”林修淡漠地注视着他,“所以,我来杀你了。”

张驰远一愣,忽然有些神经质地笑了笑,“你刚才说我践踏法律,那你呢?哪怕是警察,在嫌疑犯没有抵抗的情况下,也不能随意杀人吧?更何况……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杀了人?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你就来杀我,呵呵呵……你还不是和我同样的人?”

林修平静地看着他,忽然一挥手。

一抹锋芒闪过,瞬间没入了张驰远的头颅,深深地切了进去。

“我……我没错……”

张驰远喃喃了一句,随即仰头倒在了地面上,鲜血缓缓流淌而出,在他的身下形成了一滩血泊。

林修冷冷地看了他的尸体一眼,这才淡淡开口,回答了对方死前的问题:

“任何规则都有漏洞,世上本来就没有完美的东西,唯一能做的就是弥补,而不是成为你践踏法律的借口。”

商简言在旁边轻声道:“林先生,你觉得非凡者也应该守法吗?”

林修轻声道:“法律是文明的基石,非凡者也是人,为什么不能守法?这也是群星建立的初衷和理念吧,在非凡者面前,法律有太多漏洞,群星的存在,不就是为了弥补这些漏洞吗?”

“确实如此。”商简言露出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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