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晨雾笼罩的江岸边,北府军帐依然树立在原地,主将谢玄命令北府兵及桓伊带领的豫州部队原地休息一天,明日启程,奔赴襄阳。
对于谢玄的这个决定,麾下将士多有不解,梁云被斩杀,梁成慌不择路,顺势北奔,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率领兵马,迅速追击吗?
作为谢玄手下最为骁勇的战将之一,刘牢之思虑再三,最终还是决定提出建议。
“将军,我们为何不乘胜追击?”
“若是昨夜追击,必定能取得更大的战功!”
刘牢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对于他来说,昨夜的大战显然没有达到他的既定目的。
身为北府军大将,昨夜那一战,居然让桓伊和刘裕等人夺了头功,这让他愤愤不平,说什么也要找回面子。
谢玄已经换下了铠甲,改穿常服,这就表明了他的态度,追击什么的,不要想了,根本没有这个想法。
“牢之,追击之事不在我们的职责范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心修整,等待朝廷的号令。”
朝廷的号令?
刘牢之眼珠一转,一时没有想通。
他弓手道:“属下愚钝,还请将军点拨。”
他急切的眼神一直追随着谢玄,谢玄神色轻松,端了两坛棋子,放到棋盘边上。
“牢之,来,坐下,陪我下盘棋。”谢玄发出邀请,刘牢之板着脸,勉强坐下,却一个棋子都没拿起来。
“将军!”
“兵贵神速,等到朝廷的旨意下来,梁成他们早就跑了!”
正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悠闲的谢玄和焦虑的刘牢之相比,反倒是刘牢之更像主将。
“跑就跑吧,牢之,依你看,梁成向北逃窜,会到哪里去?”
面前的棋盘上,已经有一个残局,这还是被围困的那两日,谢玄拉着桓伊下的。
桓伊是个识趣之人,他的棋艺早就在谢玄之上,但是当两人对弈,他看到谢玄有颓势,便立刻摇手和棋,给足了谢玄面子。
“还能是哪里,当然是襄阳!”
刘牢之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谢玄笑了,刘牢之不肯陪他玩,他就自己把棋子一颗颗摆好,想象着从哪里可以突破桓伊的棋局。
“牢之,夺取襄阳是桓冲的任务,可是他现在不战自退,这不是我们北府的责任。”
“现在,襄阳的情况我们也不清楚,耳边只有桓石虔他们的一面之词,我们怎能轻举妄动,在不了解襄阳真实情况之前就贸然追击?”
“坐看桓冲保存实力?我北府损兵折将?”
谢玄的一番话,让刘牢之茅塞顿开。
“原来,将军是为了打压桓冲的势力!”
人都会变,多年掌兵,谢玄从一个意气风发的猛将,已然蜕变成了一个讲究权衡的上位者。
没有人能说清,谢玄的转变到底是好是坏。然而,如今的谢玄,踏上了这样一条路,已经无法回头。
“牢之,你记住,战场上的胜利,代表的就是朝廷上的利益,桓冲这次如此积极,也是为了能够巩固桓氏一族在朝堂上的势力。”
“现在,他不战自愧,那是他的责任,朝廷不会饶过他,我们为何要去给他收拾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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