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房里的气氛,倒不如外人以为的那般剑拔弩张。
沈听澜让所有的下人都出去,就留了她与白远濯。她擦擦脸上清浅的泪痕,嘲讽的看着白远濯:“爷真是什么人都敢往后院里领。”
身上到处都是别针,以至于沈听澜都不能有太大的动作。
白远濯盯着她看了半晌,“夫人真是好兴致,刻章、裁衣……夫人还有什么本领,是我不知道的?”
“那太多了。”沈听澜像是听到笑话一般,低声笑了出来。
白远濯不喜欢她现在的神态,那种明明近在眼前,却恍若远在天边的距离感让人无端心烦,“夫人还要与我和离吗?”
“若是爷愿意,妾身自然也只能接受。”
“你不必接受。”白远濯转身拉开门,“我不会与你和离。”
待男人远去,沈听澜唤了沈思思进来,帮她将身上的别针全都拆掉。而短榻里也传来咯咯的声响,不一会儿就有人从里面掀起夹板,爬了出来。
沈思思惊魂未定,“小姐,这个办法太冒险了!”
若是一个不小心,沈听澜的名誉就将扫地。
沈听澜笑着摇摇头,“不这样,太子怎么肯走?”要真叫太子带人搜查,那湫水院哪里有能藏人的地方?用此险计,也是无奈之举。
索性,她成功了。
妇人全程静默着听完沈听澜主仆之间的谈话与庆幸,她也过来给沈思思帮把手,帮着将沈听澜身上的别针拆下来,“你的救命之恩,他日我一定会报答。”
这是妇人第一次,对沈听澜做出承诺。
沈听澜只是笑笑,“你要是真的想报答我,也不能等到他日,不如现在就帮我把衣服做好了。”
妇人看看设计稿,瞳仁里闪过炙热的依恋与无尽的怅然,她笑了起来,更像是在哭:“我本来打算这辈子都不碰针线了。”
“但是是你所求,我想再做一次。”
空气似乎都因妇人的悲恸而变得沉重,沈听澜想说些什么,可妇人已经抱着布料开始在衣架上裁量起来。
沈听澜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换好衣服后与妇人一同协作。
她们都在裁衣上有造诣,只是沈听澜毕竟年事小所经历的不多,哪怕比别人多了一个上辈子,上辈子的光阴里也没有接触过裁衣,她的手法与想法都显稚嫩。
而妇人虽然看起来只有三十岁出头,却对裁衣极有研究,她知道裁衣的每一个细节,更懂得如何展现衣服的美。
这些,妇人都倾囊相授,一一告诉沈听澜。
两人忙到日暮时分,沈思思进来送饭,才稍作歇息。她们用膳的时候,沈思思就在旁边帮着将散布料捡好放到一块儿。
“小姐,冬雪刚刚打听到太子殿下来搜查我们府上的缘由了。”沈思思手下的动作不停,说道。
承蒙楚君爱重,白远濯被任命总理刺客一事,他带人搜查各处,惹了怨恨,便有人上谏要求搜查白府。
“若是别的官员陛下肯定不会同意,可上谏的人是杨老丞相和莫老太傅,陛下这才不得不派太子殿下来搜查我们府上。”
沈听澜手上收力,将筷子握紧。
她目光放远,于空中涣散,口中喃喃有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思思,城门解禁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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