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以微笑,双手合十,虔诚问道:“您是否已知晓弟子心中的悲意?”然后将手举至头顶,双膝跪地,直至全身匍匐在地,如此行至一百八十阶石梯,方起身再问:“您是否同意弟子心中所想。”又虔诚跪拜一百八十阶。
佛不作言语,只捻指含笑,目视众生苦。
珈蓝寺的万台法会,虽只是佛家辩论,但却邀请了其他门派前来观礼,当日三大门派的表陆陆续续都来了,唯有虚谷不曾回信要来,更是迟迟不见其门下弟子身影,不由得引起其他门派的不满之意,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持戒坐在一寺首座之位,他虽不修功法,但熟读经典,有大智慧,且是代表钟云寺来参理的,所以按照地位与各寺住持同坐,但因年小,便排在末座。
堂下是一番热闹景象,相熟的人热闹寒暄,不识之人,来往客套,唯有持戒闭目不语。其实并不是他不愿与同门交流,只因这座位虽在首座,但也却是最偏,加之旁边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大能,落座时问了他师傅最近怎么样,夸了他几句,便和旁边人交流。
他本来也没想来此有什么大作为,如此也是最好的,他只需静心等待大会的开始以及结束便可。
正当大会快要开始时,有僧人慌忙传报,虚谷谷主已至大殿门外。
满堂哗然,珈蓝寺首座住持相沉大师更是起身相迎,各寺住持与各大门派将要起身跟随相迎时,只听一声懒散女声响起:“本座是客,哪有满堂宾客迎本座的道理,皆不用起身了。”随后一袭翠衣走进满堂宾客的眼中,人懒散随意,但却无人不敢不敬。
相沉上前,面带慈笑,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没想到谷主竟亲自莅临,实乃是我珈蓝寺三生有幸啊。”
虚谷谷主打趣道:“一百年不见,脸上皱纹加不少,这客套话也会许多啊,真是越活越圆滑,倒不似先前那般耿直了。”
相沉摇头苦笑:“是啊,百年不见,谷主样貌依旧,修为更是不窥见,实在惭愧啊。”
谷主说道:“所以这是本座最后一次参见你珈蓝寺的万台法会,就当给你送行。”
“哈哈,那请上首座。”相沉示意弟子在位置旁边加一个位子,首座可是只有各大寺的住持可坐,引得个大门派眼红,可是摄于虚谷谷主的修为,凡是见过谷主做派的只得沉默不语,没有见过的,瞧见相沉对谷主的态度,相沉是代表珈蓝寺,可就珈蓝寺对虚谷态度不一般,便皆很识趣禁了声。
可是却只见谷主摆了摆手,说道:“今日你家开法会,我怎好夺你风头,在那个站起来的小主持边上添个蒲团,本座坐在那即可。”
此时满殿惊觉,有人抬头,有人转身顺着谷主的目光瞧去在首座末端,有一少年僧人,满堂宾客皆坐,唯有他起身站立,不知站了多久,面若含笑,轻拨佛珠,似走神状,直勾勾看着大殿中央。
有人私语询问:“他是谁,什么时候站起来的。”
谷主的话一出,持戒回神才发觉自己失态了,于是双手合十,躬礼至歉,然后低头坐回了自己位置,而谷主也在别人不察时勾唇轻笑。
相沉打破沉寂说道:“他是钟云寺弟子法号持戒,是替他师傅前来观礼的。既然谷主如此要求,便将蒲团设在他的末座。”
“估摸着法会时辰到了,你去住持法会吧,不用管我。”谷主说完便自个往持戒的末座而去。
相沉微笑带头,回了自己位置,宣布万台法会正式开始。
万台法会是佛家辩论,都是佛家经典加上自己感悟,都是修炼的精髓之论,所以一开始便有许多人收回对谷主的关注,全神贯注去听辩论。
谷主坐下,低声笑道:“好久不见啊,这样貌倒是更胜从前。”
持戒正襟危坐,目视前方,柔声低语道:“三年。”
“三年啊,你如今多大了。”谷主问道。
持戒不解,她之前就询问过自己的年龄,现如今又问,难道她不识数,说道:“十八。”
“不错啊,只是可惜了不能修炼”谷主惋惜,不过话锋一转,又调笑道:“不过真巧本座今年刚好一百八十多岁,整整大你十倍不止。”
持戒轻捻佛珠,说话如清风般温柔,“你已至超凡境界,又怎能用凡人时光去衡量你的时间。”
谷主微微失神,慵懒道:“魏晞,本座的名字。”
持戒猛然侧头,撞上魏晞含笑的目光,突然紧握佛珠,他虔诚的黑瞳蒙上些许雾光,说道:“无忧,这是我师傅给我取法号之前的名字。”
“无忧,无忧”魏晞低声沉吟了几声,有些烦躁地说道:“这法会有些无聊,本想露个面就走,现下竟然和你说了这么许多,本座是时候该走了。你可愿和本座一起走?”
持戒立马回道:“愿意。”
魏晞又问道:“你是现在就跟我走,还是回寺中询问你师傅一声。”
“我出寺时已和他道了别。”持戒说道。
······
虚谷谷主是何等人物,无论到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人物,二人刚消失不见,便有人惊呼:“谷主走了,把小主持一起带走了。”又是引得众人一阵侧目,但相沉并未言语,端坐着看着殿中的比赛,仿佛并不在意谷主的去留。其他人也不便在谈论此事,只得好好看比赛。
随后相沉唤来一小僧,说道:“告诉钟云寺住持,将持戒从僧人中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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