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资助人见‘女婿’数次不中,改变心意毁掉婚约,另作谋划,倒也常见。
谈子为见恣意园如此精巧,联想自己为了买册书,几个月每日只吃一个馒头充饥,感慨道:“我求功名艰难至此仍能豁达,小友家境优渥,自然也要放宽心才是。”
谈子为并不知道徐文嗣的背景,还以为他是个富家少爷,借居一个清幽之处专心读书。
徐文嗣不好解释其中原委,更不能暴露身份。
听罢谈子为的话,只觉脸上一热,芒刺在背般。
其实他二人算是同病相怜,都是靠人施舍求功名的穷措大。
不过令徐文嗣更难过的是,本以为的天降奇缘就这么没了。
但他仍觉得四姐姐跟这个谈子为十分般配。
可谈子为已与别家姑娘有约定,李兆廷是女儿身的事情,徐文嗣便不再提起。
“对了,小友怎么没约李郎君前来?我倒真想见见他的庐山真面目。”
徐文嗣勉强一笑,心想‘怕是永远见不到了’。
“哦,事情是这样的。”
徐文嗣开始编谎话,试图让这段有缘无份的相识就此作罢。
“这位李郎君天生有缺陷,相貌丑陋、发育不全,故虽有文采却无法读书入仕。”
谈子为一听,心觉惋惜。
“可我并不在乎这些,朋友相交岂能在乎容貌,况且他才情颇高,远在我之上,我只配敬仰岂敢嘲讽。”
徐文嗣又继续编,“他形貌丑陋,但性情豁达,来京城也是逗留而已,他说既是偶然相识不见也罢。”
“你二人灵魂、文才相通,就足够了,想给你这个知己留一个完美的想象。”
谈子为应该是真心欣赏李兆廷,神色黯然的点了点头。
“也好,能与李郎君书信相交已是幸事。”
然而这个结果对于徐慕宜却是不幸的。
她相中的男子已有婚约,这段日子激起的一腔热诚、无尽期待,都霎时化为泡影。
她拿着谈子为给她新写的信,有万念俱灰之感。
“慕宜,世间姻缘皆有定数,也许这就是上天的一个玩笑,看开些吧。”
徐慕欢知道这是妹妹第一次芳心悸动,必十分澎湃,这样的结果必一时难以接受。
徐文嗣见徐慕宜这般难过也自责起来。
“都怪我,我应该先问清楚的。”
“……不能怪你。”
慕宜强忍着眼里的泪,将谈子为的信折好。
“一开始装作李兆廷不过觉得好玩罢了,并没有其他心思,谁又不是神仙,能有这样的先见之明。”
“你答应我,永远不把我是女儿身且恋慕过他的事情说出去。”
这也事关徐慕宜的清誉,徐文嗣知道轻重,忙答道:“姐姐放心,我就是死了也绝不泄露这个秘密。”
“那这封信?”
徐文嗣低头看见案上放着的徐慕宜刚写好的信,态度迟疑。
“帮我送给他吧,不过是一篇我对论积贮疏想法的文章。”
徐慕宜背过身去抹了眼角的泪。
“而且我是李兆廷而已,是个与他谈论学问的知己。”
“突然断了联系,倒令人心生怀疑了。”
徐文嗣未再多言,只是听话的默默的拿走了书信。
“慕宜?”
见她坐在那里傻愣愣的,徐慕欢心揪起来一般。
慕欢听说有些失恋的女子会得癔症,故不敢大声的唤她,万一激出病来可不得了。
徐慕宜并未言语,只是取出另一封信,扔在炭火盆里烧成灰烬。
“我准备这封信是想下次给他,向他表明我是女儿身,约他相见,看来不必了,永远都不必了。”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必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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