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不知道,我家公子刚来时,提亲的媒婆都要把门槛踩坏了,介绍了十几二十户,可这细水县划拉来划拉去,哪有一个平头正脸,知书达理的。”
“我家公子开始还文雅的推脱,后来烦的闭门,不许放她们进来,吃几回闭门羹后也就不来了。”
“内个长舌老婆,四处的说我家公子有隐疾,恐怕不行。”
慕和听说过肖彦松跟慕欢的事情,想必他是喜欢慕欢那种风流娇俏又才思敏捷的姑娘。
这民风不化的地方想找这样类型的姑娘出来,恐怕是不能了。
“那你家公子还能耍一辈子光棍儿?”
四九揣着手说:“公子眼下是没心思想其他的,春季入学的新生,全县一共还不到十个,还全是四岁以下的孩子,家里哪是送来读书的,分明是找个地方有人看着。”
“最小的一个话还不会说,他娘把人搁在板凳上让先生给瞅着,说是自己要去地里干活儿。”
徐慕和与月芙听罢哭笑不得。
“公子挨家挨户的劝他们把孩子送进学堂,可就是没人愿意,有的给些面子来几天,又被叫回去干活了,越是不读书人就越野蛮,越是不知道理,这细水县就越多荒唐事儿。”
四九应该是平日里也没个说话的人,从见了徐慕和她们嘴上就没停过。
“这几年不是在镇上开了纺织行,开始招能使织布机的织女,对蚕丝也要的愈来愈多,所以更没人来上学了,不是去做工挣钱就是在家里养蚕缫丝,有些人家地都不种了,全都种上桑树。”
“不种地吃什么?”
四九连着摇头,一脸嫌弃,嫌弃他们没见识。
“靠做工和养蚕得来钱去买,但是西川别的县种地也不多,肯卖粮食的少,一些奸商囤积居奇,米价越来越贵,去年光冬天因没有余粮就饿死了三户人家。”
“也许是长记性了,今年不少人家把桑树拔了些,种些地,将粮食屯起来过冬。”
因家里地方局促,没有专门用饭的花厅或是偏厅,只能在正厅摆了桌子吃饭。
这桌子还一个腿折了用几块砖垫起来。
他二人和刘妈妈落座在蒲团上,月芙和四九给大家摆筷子伺候。
徐慕和看这也不像是地炕,屋子里也没个火墙,便问了句,“这儿冬天不冷吧。”
“阴冷阴冷的,我第一年来都长了冻疮了,碰上下雨简直冷到骨缝疼。”
四九真像个话口袋子,这一对比,肖彦松更沉默寡言起来。
“到了夏天潮热的浑身起疹子,我们只能种些薄荷,捣出汁水来抹在身上凉快。”
肖彦松料到四九已经将这里日子不好过都告诉了徐慕和,讪讪地笑着说:“徐娘子住在这里恐怕要委屈了。”
“不怕,这一路过来的苦我都吃了,不差细水县这一顿。”
“只是徐娘子怎么从徽州回来了?”
肖彦松没想到她与夫家和离,还以为是家中出了什么要紧事,又担心是长辈,故多问了一句。
“我已经与赵家和离了。”
肖彦松猛地一愣,难免觉得失礼,倒是徐慕和提及此事很淡然。
他忙打岔说:“用饭吧,大伙儿也饿了一天,我只能用这些略尽地主之谊,也多谢刘妈妈,让我跟四九终于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菜。”
四九这会子一言不发,专心吃饭,没一会儿就扒完一大碗饭,自己又去盛了一碗。
“你是饿死鬼托成的呀,慢些吃,别噎着。”
月芙见他吃相难看笑话他。
“小娘子你别笑话我。”
四九嘴里还叼着一个刘妈妈夹给他的鸭翅膀,含糊不清的说:“你像我馋了这么久,指不定比我吃的还难看呢。”
两家人本是旧相识,这顿饭吃的其乐融融,也没有主仆间的分别。
最后以四九吃了三碗饭,肚子撑得圆圆的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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