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崔氏是清河郡的名门望族。崔府依山傍水而建,占地宽广,高门大屋,气宇轩昂。饶是清尘这般淡泊名利的求道之人,也对崔氏的气派微微侧目。
云孤坐在这正厅大堂内,看着这全套的红木家具,精美的雕花横梁,手边精致典雅的白玉高足杯,心里暗暗咋舌。
这白玉高足杯雕刻了精致地莲花图案,花瓣栩栩如生,白玉触手暖糯,八成还是古董!
看来这富贵与富贵之间还是有差别的!钱府也够气派了,可毕竟是商贾出生,金银堆在明面,难免俗气了些。不像崔府这种读书人出生的,生怕沾染了金银的恶臭,又不甘平庸地在暗处低调的显摆,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
崔府的家规极严,几个服侍的丫鬟小厮站在不显眼的边角处一动不动。茶已经泡了三遍,实在无趣极了!清尘与清书依旧淡定的喝着茶,只是眼神里压抑着一丝不耐烦的情绪。
这时,屏风后走出来一位玉树临风的少年郎,丫鬟小厮们纷纷请安,“少爷。”
清尘放下手中的杯盏,依声而起。少年郎立马迎上,面带温和地微笑,“抱歉,让各位久等了,家父一时有事,实在无法脱身,让我先出来接待各位。鄙人崔南风,是家中长子。各位贵客请安坐!”崔南风温文尔雅、品貌非凡,言语间有股卓尔不群的贵气。
清尘带着歉意回道:“原是我们唐突了,冒昧来拜访,还请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朝摇弟子皆是肝胆侠义之辈,江湖上声望颇高。我对朝摇也是钦佩已久,只求有缘一见。”
“您缪赞了。”清尘谦虚地回应道。
崔南风悄悄地斜撇三人,心想:朝摇与他们一向没有交集,这个节骨眼上突然上门拜访,到底是何用意?“不知各位今日到访所谓何事?”
“江湖中盛传贵府有收藏名画‘山海图’,我等一向醉心于书画,对山海图心神向往,特的冒昧前来,希望能品鉴一番,了却此生夙愿,还望成全。”
崔南风面露难色,山海图是崔氏一族不外传的宝贝,怎能随意借人赏阅,可一时又不知该如何推脱。
正左右为难时,屏风后急匆匆跑来一个侍女,在崔南风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崔南风眼眸一转,心生一计,“实在抱歉,原本是该成全各位的,只是家中突有急事,实在不便留客了,各位请随意。”说完,便一头钻进屏风后消失不见了。
云孤略略吃惊,“这...世族大家的待客之道也不怎么样嘛...还没有她稳重...”
清尘起身顺了顺有些坐褶的衣裳,“走吧!”
出了崔府,找了间茶楼歇歇脚,小二上了壶上好的茶、几碟小吃就退下来。
云孤老早就饿了,挑了一个顺眼的果子就吃了起来。
清尘端起桌上的茶浅尝一口,眼角余光撇向崔府,面上无怒无喜,但神情却要比平日要更冷些。
清书顺着清尘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崔府上方似乎盘旋着一团黑气。他认真地观察了半天,依然没看出什么名堂,“那是什么?”
清尘放下手中的茶盏,“若是我没猜错,应该是浮游。”
“浮游?!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他没死,浮游对共工忠心耿耿,共工被封印后,他虽被禹皇剑斩灭真身,但是怨气颇大,形成了怨灵。”
“浮游为什么盘旋在崔府,难道水族也想要山海图?”
云孤正吃着糕饼,还没咽下去,嘟嘟囔囔的说:“因该也是喜爱书画之人,所以想找机会品鉴一番。”
清书转过头来像是看傻子一样。
清尘忍俊不禁噗嗤一笑,然后正了正神色说道:“山海图是洪荒上神留下的仙界全景图,有了它,便可知道人间所有被隐去地通往天界的通道。”
清书“哦”了一声,然后转念一想,惊呼道:“难道水族贼心不死,还在做春秋大梦呢!”
许是清书声音太大,吸引了附近茶客的目光,大家怪异地看着他们小声的嘀咕着。
路人甲:“他们刚刚在说书呢?水族是哪里的族群?”
路人乙信誓旦旦地说:“是南边的少数民族。”
路人甲一脸钦佩地看着他,“还是李兄见多识广!”
路人乙:“欸,哪里哪里,赵兄缪赞了!”
两人不免又奉承一番。
清书尴尬的拿着扇子扇来扇去,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清尘看着盘旋在崔府上空的浮游,目光逐渐沉重起来,以他现在的修行浮游要想对崔氏不利,自己还真不是他的对手。尽管他真身俱灭,但法力依旧属于神级...真到了正面相逢的时候,应该怎么应对呢?
街上依旧熙熙攘攘,茶楼里人声鼎沸,说书先生依旧口沫横飞地在讲着自己编好的故事,这便是山下的人间烟火。
崔府。
崔浩正在书房里写字,崔南风规规矩矩地站在跟前一言不发。
写完最后一笔,崔浩搁下笔,颇为满意地看着今日的字,他挥手让儿子过来,“子言,过来看看这字怎么样。”
崔南风见字似游龙婉转,粗细藏露皆变幻无穷,夸赞道:“好字!父亲的字越来越有颜相公的风骨了。”
崔浩满意地笑了,“你姑母来信了,想替大皇子定亲,她看中了南芳。你怎么看。”
崔南风恭顺地说道:“婚姻大事,当父母做主。”
崔浩眼神幽深,似在思量什么,“你对各位皇子可有什么看法,说与为父听听。”
崔南风心里细细地琢磨一番,说道:“若论能力,当属皇三子。若论身份,当然是嫡长子最尊贵。”
崔浩看了看窗外那支未到花期,干枯却苍劲地梅枝,“那如你所见,陛下更看重谁呢。”
“儿子,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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