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启被敬了许多酒,有些抵挡不住,便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
宋余越见到轩辕启往外走,晕晕乎乎地便招呼身边婢女说要换身衣裳,便也跟着溜了出去。
今晚的月色格外的好,跟着月色不知怎么得就走到了莲池。莲池旁有座假山,还记得儿时格外地顽皮,最喜欢甩开一堆内侍悄悄躲到假山后,看着一堆宫女内侍急的满园子寻他,自己却躲在一旁偷偷地取笑。
走到假山后熟悉的藏身处,却发现早有一个女子在那。她是谁?为什么没见过?瞧她穿着一身宫装,心里纳闷道:难道是父皇新纳的妃嫔?
女子神情落寞地看着天上的圆月,显然没有留意到附近多了一个人。
轩辕启醉眼朦胧,问道:“你是哪家的女眷?为何一个人在此处?”
云孤被唬得一跳,立马站起来福了福礼。瞧清来人后心里一愣,这不是三皇子吗?“三殿下,草民是淑妃娘娘请进宫的女医。”
轩辕启走出假山,借着月光靠近了仔细瞧了瞧。只见云孤气质清冷,容貌绝艳,不由得心神一荡,微微失神。又觉得这位姑娘的气质怎么像极了竹林里的那个红衣女子?他有些不确定地说:“姑娘,我们是不是见过?”
云孤低着头,淡淡地回道:“不曾见过。”
轩辕启更认真地瞧了瞧,越发觉得自己的判断是对的,他肯定地说:“我们见过!在小竹林。”
云孤诧异地抬起头,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轩辕启有些惊喜地说道:“真的是你!”
随风吹来阵阵酒香,云孤猜测他应该有些醉了,“殿下的内侍怎么不在身边伺候?醉酒吹风明早会头疼的。”
轩辕启无意识地笑了笑,“你不是女医吗,那你给我煮碗醒酒汤。”
云孤默默地后退两步,稍稍拉开了一些距离,“草民的医术怎能给殿下请脉。”
“怎么不能?!能让母妃请进宫的女医,应当是位精通歧黄之术的高人!”
“殿下缪赞了,草民....”
“三殿下~”一个柔软的女声打破了略尴尬的对话,云孤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轩辕启不安地挠了挠头,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宋余越撞着胆子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走进假山,她有些纳闷?这里黑黑地,三殿下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了?
宋余越寻着声音过来,看到轩辕启时一脸甜甜的微笑,“三殿下。”
轩辕启见她一个人摸了过来,心里一凉。夜黑风高,孤男寡女私相见面,而她又是重臣嫡女...明日不知又要传出怎么的流言...“你怎么来了?你的婢女呢?”
“我出来散酒的,嫌她们啰嗦,没让她们跟着。”
“我出来许久了,也该回去了。”
宋余越有些害羞地低下头,“我也该回去了,不然丫鬟们该着急了。”
轩辕启回头准备喊上云孤一起回去时,却发现她早已不见了踪迹。
“三殿下,你再瞧什么?”宋余越往轩辕启身后瞧了瞧,一片黑黢黢的什么都没有。
“没...没什么...”
两人一起往保和殿去时,看到乌拉拉的一大群人正往外走。
不知谁说了句:“诶!你们瞧,那边的两人好像是三殿下和宋小姐?”
大伙闻声望去,轩辕启和宋余越两人似乎在说些什么,宋小姐时不时低头浅笑。
淑妃笑着说:“我就说外面定有好月色,陛下还不信,这不启儿和宋姑娘都跑出来赏月了。”
轩辕启看清前面的一大群人后,站在原地呆滞地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背光站在不远处地父皇是什么神情,但是除了母妃外,应该所有人都不会高兴看到这一幕,尤其是大皇兄...
身后的女眷们面色多变,各怀鬼胎,看向他俩的眼神明显有了一些隐晦的变化。
雍容端庄地皇后站在轩辕彻身边纹丝不动,像一桩木雕的美人,脸上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生怕破坏了她皇后的仪面。她缓步走到轩辕彻身边,体恤的说:“陛下,夜里风大,月色再好,也要好好保重身体,既然酒以尽兴,不如让大家都散了吧。”
轩辕彻的语气透着些疲惫,“也好,寡人也有些累了,正想回宫休息。”
“不知道陛下今日要歇在哪里,臣妾也好安顿。”
“不用麻烦了,就去皇后宫里吧。”
皇后心里暗自得意了一下,面上依旧淡淡地回道:“是。”
淑妃的手在宽袍里暗暗地握了拳。
轩辕彻与皇后离开后,众人都各自散了。
长乐殿里,淑妃卸了钗环躺在美人塌上,香之跪在一旁给淑妃揉着额头,“娘娘,今日用力过猛了些,白白便宜了皇后。”
“唉!我也是着急了,宋家是清贵重臣,若是有他助启儿一臂之力,启儿何愁没有好前程。我这些日子没有求陛下让他将宋小姐许给启儿,可是陛下却一直没有答应,前些日子听说皇后也看中了宋家小姐,若是被皇后抢先一步...”斜飞入鬓的长眉此时微微蹙起,秀美的双目紧紧闭起,好像只要看不见,便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香之双手均匀的发出力道,慢慢地揉着,“娘娘也不必着急,陛下这不也没有答应皇后。”
淑妃咬着牙,手紧紧地握成拳,养的水葱般的秀甲更是齐根断掉,“启儿已经大了,选妃是迟早的,但是按年纪来算,也应当是大皇子先选...若是我不替他先谋划起来,等一切都成定局后,将来可还有一口残羹给我们母子两。贤妃在不济也还有王氏撑腰,陛下看在王氏面子上也不会亏待她,皇后出身清河崔氏,名门望族,百年根基,又有皇长子...在看看我,出身商籍...唉...都是我连累了启儿。”
香之安慰道:“娘娘,三殿下文武双全,是最优秀的皇子,这些不仅陛下知道,就连咱们这些做奴才的也全都看得见,陛下不会亏待三皇子的。”
淑妃握着拳,更加愤愤不平,“就是因为我的启儿是最优秀的皇子,我才更咽不下这口气,如若启儿平庸,那做个闲散富贵王爷也未尝不可,可偏偏...启儿是个优秀的孩子,我不忍心看他因为我的原因而郁郁不得志,所以我一定要替他争一争。”
香之暗自叹了口气,手上又暗暗加了些劲。
披香殿里,王宴离宫后又换了一身夜行服来到披香殿,贤妃看到自己的兄长顿时泪眼婆娑起来,王晏冷着脸看着自己的胞妹,“我今日来是要告诉你,你的所作所为实在让族人失望,一个商籍出生的淑妃居然能爬到王氏头上作威作福。”
贤妃哭着说:“哥哥,你帮帮德阳吧,陛下要让德阳去柔兰和亲。我只有德阳一个女儿,她怎么能去那种苦寒之地。”
王宴有些惊讶,“陛下已经定了?!”
“是陛下亲口和我说的,我死活不同意,陛下说我不识大体,我与陛下因此起了龃龉,才会发展成今日的模样。”
王宴看着眼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胞妹,顿时有点烂泥扶不上墙的挫败,他想了想,“和亲的事只要一日没下旨意,便还有变数,我会想办法周旋。现在有件重要的事,我今天特地偷偷地过来提前通知你,族里已经决定,将四叔家的二妹妹送进宫,你要和她互相扶持知道吗。陛下已经有收拾世族大家的心思,王氏不能倒在我们手里。”
贤妃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兄长一时都忘记哭泣,她缓了会后,用力地撕扯着王宴的衣襟低吼:“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
王宴掰开妹妹的手,“这就只能怪你自己,没有子嗣怎么和皇后斗、和淑妃斗。戏还没开始,你就已经输了。你输了不打紧,但是王氏决不能输!”
说完,王宴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黑夜里,独留下贤妃一人在诺大的披香殿里哭泣。
半夜里,在未央宫漆黑不见五指的一隅,轩辕彻低声地问:“走了?”
暗夜回答:“刚走不久。”
轩辕彻目光透着阴冷,像是一条黑暗里伏击猎物的毒蛇,“盯死他。”
“是。”然后转眼,消失不见。
轩辕彻举着一盏微弱地油灯慢慢地往内室走去,他悄悄地推开门,榻上的皇后睡得香甜,好像一点也没发现枕边人刚刚离开。
https://xianzhe.cc/book/22450/5477965_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