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着柔软的靠背,看着路边的景色,潘龙现在的心情很好。
“这才叫旅行啊!”韩风感叹,“我们之前那日子过得……跟这比起来,简直就是凄惨!”
“仔细想想,我们的确是有点惨。”潘龙说,“在商队里面的时候骑马,风吹日晒;离开了商队之后干脆就变成了步行,连马都没得骑了……早知道,我们应该在蓝田城就买一辆马车的,就算差一点也没关系。”
“还好那时候没买。”韩风说。
潘龙笑了:“是啊,还好没买。”
其实他们现在这辆马车,也一样没办法走到益州去。隔断雍州和益州之间的终南山,是一片连绵的山脉。山势比起鬼门山来当然平缓得多,但再怎么平缓,终究也是崇山峻岭。
要穿过终南山,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条是向东走,在商洛关乘船,走水路顺龙河而下,一直到洛口关再上岸,进入中州,再从中州向西,从通天江逆流而上,最终抵达益州;另一条是直接向南,沿着雍益大道,走栈道翻山。
前一条路相对方便一些,无论龙河还是通天江,都要朝廷的官营渡船,只要肯钱,这一路上都可以太太平平,不会有半点风险。
唯一的问题,就是要花钱,花很多钱。
后一条路则比较凶险,这条栈道当年是很靠谱的,可再靠谱的道路也需要不断维护修缮,最近这些年,大夏皇朝都没有修缮过栈道,导致这条益州北方的大路已经出现了多处损坏。几年前,潘龙的母亲任玥回到老家闭关,潘雷父子一起同去,路上亲眼目睹了这条道路的老旧不堪。
从那时到现在,又是好几年过去了,一年年的风吹雨打,不知道栈道已经破损到什么模样。
如果不乘车的话,以潘龙和韩风的武功,想来就算栈道老旧破损,他们也能有惊无险地过去。但想要驾着这辆比寻常马车更加宽大的车子过去,那就不大可能了。
但就算是不走栈道,转走水路,这辆车也一样是没办法上渡船的。
也就是说,这辆被潘龙和韩风一致好评的马车,注定没办法跟着他们一起翻山过河,注定没办法送他们同到益州。
二人叹了一回,却也没办法,只能商定再往前走一段路,等到了终南山附近,再想办法把它给转手卖了。
午饭时候,潘龙向车夫问道:“李哥,我们要在终南山附近把这车转手卖出去,你有什么建议吗?”
车夫姓李名强,约莫二十五六,长得很壮实。他的眼神明亮而锐利,动作也很矫健,一看就知道是个练过武的。潘龙估计他的武功还不算低,起码比他们之前杀掉的那些强盗要厉害不少。
这样的人物,按说应该是车马行的保镖,怎么会来当车夫呢?
他没有贸然问这个隐私问题,而是准备留到以后,等大家在路上多走几天,彼此熟悉了,再来询问。
听到潘龙的问话,李强想了想,说:“到了终南山脚下,这车怕是就找不到什么肯掏出大价钱的买主了。我建议你可以在武功镇那里找车马行问一问。雍州西南的行路人,大多要从武功镇经过,在那里或许能够找到不错的买主。”
潘龙点点头,记下了这件事,向对方道了谢。
当天晚上,他们来到了一座无名小村,潘龙和韩风本待进村休息,但李强却劝他们不要进去,将车子停在村子外面,在车上休息就好。
“为什么?车上再舒服,也没有躺在床上舒服啊。”韩风纳闷地问。
李强犹豫了一下,解释说:“如今地面上不太平,像是这种村庄,往往都兼营一些没本钱的买卖。我们如果只是寻常过路客,只要警醒一些,不吃他们的东西,多半也就跟他们相安无事了。但我们有马车,而且这辆马车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货色,村民们必定会起贪心……”
“难道他们还敢打劫我们不成!”韩风眉头一皱,顿时有些恼怒。
北地人速来以强横霸道著称于九州,他们不找别人的麻烦,别人就该谢天谢地了,竟然还敢反过来找他们的麻烦?
要是这些村民真的敢打劫,那之前那群给他们赞助了盘缠的强盗,就是他们的榜样!
李强苦笑一声,说:“我知道你们两个武功不低,打起来的话,这些寻常村民多半不是你们的对手。但正所谓人在江湖,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高。能够不跟他们起纠纷,太太平平地过夜,起码可以睡个好觉啊、。”
潘龙皱了皱眉,问:“我们不进村的话,他们就不会来招惹我们?”
“按照道上的规矩,我们不进村,就是把话挑明了。他们要是还敢来,那就是坏规矩。除非他们能把我们杀光了,否则只要我们跑掉一个,无论去城里报官也好,还是去绿林找当地的座山王们也好,他们都免不了要受到重罚。”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不进村的话,他们不动手则已,动手就一定要杀光我们?”潘龙问。
李强愣了一下,没想到潘龙会从这个角度思考,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韩风笑了,笑容之中渐渐有杀气升腾:“换句话说,如果我们今晚不进村,他们却又过来杀我们的话,我们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杀进去,全村上下,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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