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对外界感到足够恐惧时,内心就不想再改变,哪怕只需要踏出一小步就能跳出那个泥泞,来到另一片净土,可她也觉得还是呆在原地好,虽然原地也是泥沼。
春莱走在路上漫无目的,她从来没有单独面对过这个世界,没结婚前跟父母在一起,几乎什么事都是父母做决定,她接受或服从就好。结婚之后有了孩子,男人创业,她除了服从男人也一样没想过是否该为自己的人生做些什么。做一个传统女人在家里要做的事情,对别人没要求,对自己也没要求,她觉得这就是女人应该要过的一生,甚至,生完孩子身材走样,自己的男人从来不碰自己的身子,她也一样觉得没什么可说的,虽然结婚前她还能享受到来自男人的身体的温度,可现在,她早已忘记男人的滋味,她像是无欲无求的人,只为别人活着,有没有生活的兴趣,有没有性生活,无所谓。有没有***也无所谓,一个女人温柔的妩媚的性感的或妖娆的在她眼里都是妖艳货色只会用来勾搭男人用的。春莱觉得那一切都是虚幻的,不切实际的,不食人间仙气的妖精所用的技俩。听男人的话守着自己的男人好好过日子才是女人应该做的,才是女人一生的全部了。不论男人尊不尊重自己对自己好不好,她全不在意或者在意了自己的男人也同样不会做。她也早已很久没收到过男人送的花了,同样,在她眼里买花的钱还不如买几斤肉来的实惠。
即便如此,她随时随地省吃俭用,可到头来,却依然一无所有,除了肥胖的身躯,不仅没有得到自己男人的任何感激还满是嫌弃,这个世道变了,不再是父母那个年代,衣服捂的越严实,越能干家务生活就越幸福。而越来越像是一个追求美的时代,会穿衣会化妆保持好身材才是女人应该追逐的。可她这么些年甚至没有主动结交过任何朋友,她以为有了男人就是依靠,也更没有出去交朋友的意识。至于那些邻居,因为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她骨子里时常带着热心,能帮一下就帮一下,也算在邻居眼里落得一个老实本分的名声。
春莱走在街上,看大街上不时走来打扮时髦的年轻甚至跟她年龄差不多的女人也都踩着高跟鞋昂首挺胸描眉化妆,她再看看自己,就不敢再往下看,到了这个岁数,活成现在这样,难道都是别人的错吗?难道都是别人逼自己活成这样的吗?还是自己根本就是不思进取等着别人给予,依靠别人养活自己习惯了,根本就没去想过如果离开男人,自己的生存问题。所以才会遇到自己没有能力挽回的事情就只能以死相逼!
春莱啊春莱,活该的春莱!春莱在心里骂着自己,能怪谁呢?
她又想到了父母,想到了春海哥活着的时候她那么快乐自在,想到了哥哥死后父母的骤变,也许这一切都是注定,如果她不能自己站起来成全自己,无论春海哥活着与否,对于她自己或跟她一起生活的别人她都像是没有根的浮萍,走到哪里漂到哪里,依附着某一种生物,没有方向,最后终被洪水冲沒。
这城市陌生又熟悉。
住了十年,除了结婚那一年男人带她来过市中心,有了孩子之后,她满脸满身满心都是孩子,孩子小的时候被孩子的奶粉尿片淹没,男人说出去转转,她都以花钱为借口顶多带孩子在门口的小公园游一游,时间久了,男人也不再提了,男人倒是落了个自在,而且男人之前也说过让她注意一下身材,不要每天弄得跟大妈似的,可她同样认为都结婚那么久了,两个人什么没见过,还那么讲究干啥,依然我行我素。如果不出门几乎就是睡衣贯穿一整天,没想到这让男人有了不回家的理由,渐渐的回家次数越来越少了,每天都是忙,然后半夜喝醉回来,直接睡觉了,根本也不去理睬她,也不再让她注意身材,说让她随意,自己开心就好。而一根筋的春莱依然没有注意到婚姻已经亮起红灯,孩子大了,又开始被孩子的作业和兴趣班淹没,稍有不好,对孩子便是又打又骂,春莱以为认为辛苦把孩子养大,居然不听自己的话,最严重的一次,男人不在家,打他电话又不接,春莱便把气都撒到孩子身上,因为孩子不会系鞋带,一巴掌下去,把孩子的鼻子打出了血。从此,孩子见到她就躲,倒是越发跟爸爸亲了起来。
春莱现在回过头来,对啊,这都是自己的报应,男人嫌弃自己,孩子不认自己,哪怕自己认为自己是一心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好,但从不曾想,这样的好并换不来全家人的感激,相反却是远离。
她一边走着一边擦泪,当初跳楼的时候如果死了也就一了百了,现在老天都不收她,可能就是要惩罚她,惩罚她不去自己亲身经历活着的意义,惩罚她不善待孩子,亲人和自己的痛苦。就算去上帝那里报道也是要被嫌弃而被打道回府的吧。
春莱抬起头看看天,天气真好,蔚蓝色,还带着几朵云彩,还有一架飞机经过。说出来又是一个笑话,活到四十岁,她连飞机都没坐过。
春莱啊春莱,你到底是有多糟糕才会天堂地狱都不收把你留在人间再重新走一遭。
春莱正看着远去的飞机,她的电话响了。
是对面邻居阿姨。
她抹抹泪,清清嗓子接了起来:“刘阿姨”
“春莱啊,你好,我帮你问到了。”
“问道什么了,刘阿姨?”
“上次跟你说的帮你找工作的事啊。”
“哦哦,谢谢刘阿姨,是吗,我可以去工作了吗?”
“人家答应让你先过去试用一个礼拜,做的好的话,以后住家做。”
一听到有工作了春莱倒是也打起了精神:“好的,刘阿姨,谢谢你啊。”
“不用谢,我们都这么多年邻居,你也是个热心人,春莱。我把地址一会儿发到你手机上,你明天一早就过去。”
“好,好,好。”春莱连声答应着。
“是我同事的母亲,现在身子骨不便,就是想找个打扫卫生做做饭的,工资不多,3000块一个月,每周休息一天,你考虑一下可以先去试试。”
春莱一听,3000块一个月,甚至比每月刘一刚给她的每月生活费还多,每月刘一刚也就按时给她2000块,够用不够用都是那么多,所以她才一直节省惯了,从不买生活用品以外的东西,就连擦脸的也是十几块一瓶,用用就好。她听到这个工资眼睛一下子亮了,满心感激的说道:“我已经很满足了,谢谢您,刘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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