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船到钱塘的时候,秋影就从兰陵打探消息回来了。
圈地一直是朝廷明令禁止但又屡禁不止的事情,尤其是在地少人多的江南。
兰陵陈氏本是普通的世家,就算是陈蒹蕸被选为太子妃之后,陈氏也没出过二品以上的高官,族中子弟读书出仕的更是少之又少。
而根据秋影得到的消息,在江南一带已经激起民愤的圈地事件中,陈家至少占了其中一半的土地,兰陵周围的好田地,大多已经落在陈家手中。
只不过陈家也十分聪明,所霸占的田地大多都在亲朋的名下,陈家嫡系子弟名下占的并不多。
秋影看着李彦白似笑非笑的面孔,就知道他心里已经怒极,便咬了咬嘴唇接着说:
“据属下得到的消息,陈家大肆霸占良田的时间大概就是从王爷两年前离开洛邑后开始的,其他大家族也跟着争相效仿,才形成了如今的局面。”
李彦白满眼寒意,却又轻轻笑出了声,对秋影说:
“看来我不在的这两年,有些人可是做了不少事情的。”
秋影神色一凛,忙低声说:
“王爷,我们现在还没得到账本或者其他实质性的证据,也许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程度,未必就会牵扯到太子殿下。”
李彦白摇了摇头,却没有再说其他的话。
秋影偷偷看向李彦白,见李彦白神色冷然地看着窗外不说话,心情忽然就由气愤变成了难过。
这两年王爷不在,虽然生意上的收入不如从前,可他们也都遵照李彦白的嘱咐一分不少地送进了东宫,到底是有多缺银子,才能让太子冒险到去做朝廷明令禁止的事情?
陈家并无多么出色的人才,胆大的人更是没有,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默默无闻了。
所以,仅仅两年的时间,陈家就在江南圈了这么多地,搜刮了不知多少民脂民膏,若说这背后没有人授意并且支持,连秋影也是不会相信的。
而能给陈家提供最大支持的,任谁都能想到会是谁。
这天晚上,李彦白罕见地喝了酒。
梅若彤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劝他,只安静地坐在一旁陪着他。
李彦白的脸颊上渐渐泛出红晕,他放下酒杯拉着梅若彤的手笑着说:
“彤彤,你知道吗?圈地是重罪,只秋影目前查到的数量,就足够锦乡候死上几回了。”
李彦白虽然是笑着说的,可眼神中的凄苦之色却令梅若彤心疼不已。
梅若彤知道李彦白是因为李彦召而伤心了,为李彦召的贪婪,为李彦召对他的隐瞒和不信任。
梅若彤默默地抱着李彦白,任由他又喝了数杯酒后醉倒在她的怀里。
这一夜的钱塘下起了小雪,醉酒的李彦白紧抱着梅若彤一次次地索取,直到天色微明时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梅若彤把李彦白额头上的汗水擦干净,又给他盖好被子才起身去了净房。
青竹和碧溪已经等在净房里,看到梅若彤身上又出现了新婚时那样的伤痕,青竹和碧溪都红了眼圈。
洗完澡换了衣服,碧溪忙给梅若彤擦药膏,梅若彤笑看着自己的两个丫头轻声说:
“我没什么事情,王爷今天的心情十分不好,明天应该就没事了。”
就算很多人都说李彦白是玉面杀神,可梅若彤知道李彦白从来都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只不过李彦召是李彦白心里不能碰触的一条底线。
可梅若彤了解李彦白,从他让秋影提前赶到兰陵查探消息时开始,他就已经决定要彻查这件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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