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世子能定下这门亲事,应该都是县主的功劳吧?我今天不想追究这件事,就只问你一件事,贾家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梅若彤当然不知道什么贾家的事情,却能猜到十有八九是李彦白胁迫韩清扬的手段,于是翘了翘嘴角说:
“我若不肯说,世子是不是准备杀我主仆灭口?”
“你是承认这两件事情都是你做的了?”
“是,都是我做的。你想怎么样?”
梅若彤当然不会供出张姨娘,更不屑于去攀扯李彦白当靠山。
韩清扬暴怒,握紧的双拳微微颤抖,愤怒却又有些悲伤地盯着梅若彤说:
“我对你从无恶意,不过是不甘心错过,你难道就要这样算计我吗?”
梅若彤轻嗤一声,从一开始,靖勇侯夫妇就没把她当人看,韩清扬这个“不甘心”还真是用的很贴切,当她是一条狗,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我不稀罕什么侯府,也不想和世子有任何关系,你当初不若不是威胁于我,又去宫里求赐婚的恩旨,我也不会做后来的这些事情。”
梅若彤淡淡地说完,扭脸看着西面安国寺隐隐约约的殿宇,决绝地说:
“世子若肯从此罢休,我们便各自相安。若不肯,我也不介意鱼死网破。”
说完,梅若彤转身缓步离开,绕向另一条小路。青竹和廖勇持剑倒退着走,紧紧地护在梅若彤身后。
韩清扬眼底已经蓄了泪,看着梅若彤主仆走远,他忽然一拳砸向身旁的桃树。
碗口粗的桃树应声而断,鲜血迅速顺着韩清扬的手掌滴落在了地上。
回京的官道上,一辆普通的青油布马车一直不远不近地缀在梅若彤的马车后,直到梅若彤的马车进了西城门,那辆青油布马车才绕向了别的街道。
李彦白主仆在城门附近的街道绕了一圈,又重新出城回到了别院。
刚一进到书房,秋影就开始埋怨夏风:
“都怪你非要去看热闹,又要去溪边洗什么手,现在好了,惹了公主和梁姑娘,怕是连梅姑娘也起疑心了?”
夏风无言可辩,涨红了脸向李彦白请罪。
李彦白依然温和地笑着,待秋影替他解了披风,才坐在书桌后面说:
“梅姑娘聪慧,绝对已经猜到我真实的身份了,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和她是有约定的,制琉璃的事情她不会推脱。”
秋影松了口气,又有些忧心地说:
“就是公主那边,恐怕是不肯善罢甘休的,梁姑娘今天十分委屈的样子。”
李彦白神色渐冷,淡淡地说:
“若是宫里来人,只管说我病了需要静养,谁也不见,曦儿过来也一样。”
秋影和夏风忙点头,对付李斓曦他们是有经验的。
李彦白习惯性地摩挲着自己的手指,过了一会儿才说:
“矿山那边你们让管事的盯紧点,进度一定要跟上,南边和北边都十分需要银子,仅靠糖和盐的收益已经远远不够。”
“梅姑娘临时休息的地方已经备好了,其他的也都差不多了,最多再需要五六天就可以开工。”
“好,一旦准备就绪,就去告诉梅姑娘,我需要她在开工的时候就过去一趟。”
李彦白说完,起身就往净房里走去,借机掩去了眼神里抑制不住的烦躁。
她今天肯定一直都不开心,韩清扬那个混蛋竟然还敢冒犯她。当然最可恶的是自己,被她发现了真实的身份,她那样一个自尊要强的性子,被骗了这么久,心里一定很难过。
事实上,梅若彤在离开猎场的时候就已经不气了,熙熙攘攘皆为利,她和李彦白正是这种关系,又何必再矫情?
至于韩清扬,梅若彤则完全不把他放在心上,不在乎他所谓的情谊,更不怕他的愤怒和威胁。
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梅若彤没有什么是看不开的。
几天后,梅若彤接到李彦白请她出去的消息,正在准备的时候,大哥梅臻阳的信送到了碧桐院。
梅臻阳在信里告诉梅若彤,她退婚并且被封为县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江陵城,父亲和祖母接受了李玉珊的提议,准备举家进京为梅若彤道贺,他也会跟着一起进京。
梅臻阳的信写的十分委婉,可梅若彤知道大哥想告诉她的意思:父亲、祖母和李玉珊母女又要来利用她了,让她万事小心。
梅若彤冷笑,把信扔在一边,等着碧溪和小小给她收拾好了行装,便带着青竹去给老太太道别。
这次去矿山,以梅若彤的估计,至少也要待上个十天半月的才行。
老太太又是心疼地搂着梅若彤一顿哭,让焦嬷嬷给装了许多的点心,自己又亲自检查了梅若彤所带的保暖衣物后才肯放她离开。
秦国公主李斓曦果然连着去李彦白的别院闹了两次,只可惜连门都没能进去。
秋影和夏风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但却坚称李彦白需要静养,就连李斓曦说是宣德皇帝的意思,秋影和夏风也不为所动。
当李斓曦第三次跑到李彦白的别院时,终于没有人拦她了,可李彦白和秋影、夏风都已经不见了踪影,守卫说是又出远门去了。
李斓曦气得跺脚,一回宫就去就找宣德皇帝和梁皇后告状。
梁皇后一脸冷淡不置一词,只斜眼看向宣德皇帝。宣德皇帝也只是打了个哈哈,安慰了李斓曦几句就找个借口溜掉了。
直到宫人把李斓曦哄着带走,梁皇后才淡声说:
“蒹蕸,你怎么看咱们家的这位二殿下呢?”
太子妃柔和地笑着,扶着梁皇后坐下,又给梁皇后倒了茶递到手上,然后才站在梁皇后身边轻声说:
“母后,我和太子也有几年没见过二弟了,只听人说他这几年越发的怪异。也只是曦儿心善,才总念着他。要我说,母后实在不必为了一个薄情寡性的人伤心。”
梁皇后脸上有了一丝笑意,拍了拍太子妃的手说:
“还是蒹蕸你看的清,外边不知道有多少人说我苛待他呢,也就你肯说句公道话。”
太子妃轻轻哼了一声,更加不满地说:
“母后,我实在是心疼梁姑娘,论家世论品貌,咱们大晋哪里还能找出比梁姑娘更好的?偏他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不说有那么多的高门主母们爱极了梁姑娘,就算是每年的状元榜眼,哪个不是一表人才,何必让梁姑娘这样委屈呢?”
梁皇后叹了口气,把茶盏放到桌上,怅然地说:
“谁说不是呢?洛邑是文君的伤心地,如若是嫁给别人,她是断不会再留在京城的。今年的新科进士我都看过了,并无合适的,再等等看吧。”
“母后说的是,梁姑娘那样聪慧善良的一个人,一定会有个好姻缘的。”
太子妃柔柔地安慰着梁皇后,心里想的却是李彦白昨天晚上去见太子时的样子。
那样儒雅谦和的一个人,听到梁文君的事情便淡了脸色,可见心里是有多么的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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