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阳小镇,远离大郡丰都,内里民风淳朴,安居乐业。
小镇远郊,有一近河小筑。
时下,有一对父子正在静谧的河段中渔筏垂钓。
为父者面带玩笑,手中一笔鱼竿拿得风不能动。此人身姿端正、肩宽手阔,然劲装为布衣,额前尚有几缕发丝散落,显得有些不修边幅,淡了他俊朗的容颜。
小子时年七岁,肉嘟嘟的小脸,可能是因为手里微微晃荡的鱼竿而有些小郁闷地嘟着嘴巴。
二人并排而坐,任竹筏自向漂流。然水路漫漫,仍不见鱼儿吃钩儿,二人身侧的鱼篓更是空空如也……或许,这才是让小家伙儿郁闷的根由。
但见叶漂也被流水带走一半,小伙子不由小脸一板,郁闷轻唤:“爹。”
“唪。”凌云志禁不住嘴角一掀,悠悠而笑:“夜儿心不静,自然受水弄。”
“唪。”凌夜郁闷,便轻轻闷哼了一声,就此丢下鱼竿去了船头,拿起那根比自己还要难以稳住的竹竿划动竹筏掉头:“夜儿不想吃鱼。”
“唪。”凌云志好笑出声,便将那支被小子抛弃、险些落水的短竿拿到手中,双竿同钓着轻笑道:“鱼肉富含营养,能让夜儿快快长大。”
“夜儿不想长大!”凌夜驳口时有些恼怒,旋即便气呼呼地摔下了手里的竹竿:“唪!”
凌云志牵嘴摇头,暗感无奈。
但见父亲不说话,凌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便气嘟嘟地大步走了回来:“你总是这样,别人说什么你都不在意!”
他没有吼,只是气愤地抱怨,语气也比平时要重,但嘟嘟囔囔的样子却显得有些逗趣。
面对儿子的质问,凌云志却微微一笑,不以为然地笑望着水面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活当下,不言他。”
闻言,凌夜不由声息一窒,心中的怒气也慢慢憋了回去。气嘟嘟了站了半天后,凌夜又板着小脸坐了回来,尽管满肚子的委屈和郁闷却没有地方排解。
“唪。”凌云志感到好笑,便将手里的短竿递还给了对方。
凌夜本就郁闷,只侧目扫了一眼鱼竿便更觉气愤,当下便闷闷不乐地将鱼竿一把夺了回来:“唪。”
“唪。”凌云志好笑失声,他自然能够洞察到凌夜之心事,却不点破,只悠坐垂钓、坦然自得。
……
镇里,柳宅。
宅院不小,内里一瓦三间,以红砖砌建。东庭有一间灶房,院中桌椅齐全,是为就餐地。入院见左,棚坊宽长,内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醋坛和酿缸。坊外还有一张躺椅,优哉游哉轻晃荡。
时下,有一服装得体、头戴玉簪的美妇人抱着巧手自正厅走出,但她只停步看了一眼那里的醋坊,便莫名摇头、转步走向了旁侧炊烟缭绕的灶房:“娘。”
“哎!”灶屋内,老妇正在添火,但锅内热水已开,又不得已腾出手来去掀锅盖:“快几步,帮娘把切好的菜端过来。”
“诶。”柳月轻轻声应,便不紧不慢地扁着袖子过去端菜。
嗑。
柳平宽嗑着瓜子儿走出正厅,一路优哉游哉,惬意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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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叫我。”
“知道了!”赵玉凤大显不耐,又抱怨着数落起来:“个糟老头子!一天到晚除了卖醋就是打醋!除了上街乱晃就是跟人喝酒唠嗑!在家啥活儿也不干!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呵呵……”柳平宽笑呵呵地嗑着瓜子儿,仿若没有听到赵玉凤的抱怨,直到一路晃荡到醋坊这边,一屁股在躺椅上坐了下来。
躺椅之舒适,令柳平宽享受而笑、悠悠出叹:“好日子,这才刚刚开始哪……”
……
“爹爹。”沉默了许久后,凌夜还是禁不住烦恼,说出了自己的心事:“夜儿今日送娘亲归家省亲,路上……”
言及此处,凌夜突然顿止,后开始小声的嘟囔起来:“不相干的街坊邻居们也就算了,老头子两口子也跟别人苟同一道,在背后……”
“夜儿。”然,凌云志却突然唤住了他。
凌夜心有憋屈地抿着嘴,也不再接着往下说了。
“唪。”凌云志倒是微微一笑,但垂目看向了河面上随波逐流的叶漂:“这世上有极多的恶,但爹爹,唯独不希望你沦为他们。”
凌夜不由沉默,后偷偷侧目窥探向父亲的侧脸。
“非议众生,吝指旁人于天地……这,是世上最大的恶。”凌云志虽然一直望着河面,但说话时语气轻缓,给人以舒心、恬淡和坦然感。但当凌夜为此沉默垂目时,他却洒然一笑,转头笑看向凌夜说道:“夜儿若与他们计较,岂非是从心底认同,他们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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