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冷的夜,亦是极静。
顾惜年疼的头皮发麻,服用的药中加了止痛助眠的几味,她按捺不住昏沉沉,很快睡着了。
段小白的身形在光影的暗处若隐若现,他明明坐在那儿,可永远有办法,让别人对自己视而不见。
这便是做暗卫最高的境界。
身为唐王的护龙卫,段小白既是侍卫,又是死士,更是唐王手上的一把出鞘的长剑,他必须要做到足够优秀,才能脱颖而出,成为护龙卫之中最入主子眼底的那一个。
所以,他才可以坐在这里,守着床上已然沉睡的女子,直到夜的最深处。
天地万物,随着夜而深眠。
蓦地,一丝声响,像是不知名的小动物受了惊,奔袭跑过。
段小白无声地睁开了眼,嘴角泛起了一抹冷冽的笑。
“还是来了。”
这一声轻叹,似是自言自语。
他起身,来到了木窗边。
却并不开窗去看窗外的风景。
有人无声出现:“爷,都已安排妥当。”
“来多少,留多少,生死不论。”昔日在人前的低哑寡言的声音不复存在,清冷贵气的嗓音宛若天籁,透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是。”护龙卫领命而去。
这一只队伍,存续至今,且成为皇室不外传的秘密,自是有一套严密的体系存在。
布守在湖边小筑的那些,不过是些作为障眼法使用的明桩,真正厉害的其实是外边这些宛若与黑夜融为一体,来无影去无踪的死侍。
并未有预想之中轰天动地的响声传来。
偶有轻微声响,好似极远处有人压抑的闷哼,又好像是谁被捂住了口鼻,沉沉的窒息。
只是那血腥味,极其浓重,弥漫了天地。
但因为顾惜年的卧房内,药香弥漫,反而无意中盖住了那令人不适的气味。
段小白的长剑,顶在了地面。
时刻准备着,等待着。
他是顾惜年身边的最后一道屏障,有他在这儿,她便可以放下心来好好的睡一觉,不必担心被打扰。
唐王府内,有火光浮现而起。
刺客来到,竟随身携带着火油。
带着死侍们在王府内兜圈子,用人命来添,用身躯来挡,给同伴们留出时间,将火油淋在了落霞院的房顶。再放上一把大火,妄想让滚滚火焰腾空而起,将一切燃尽,所有来不及完成的杀戮,都将成为烈焰烧过之后的灰烬。
珠玉和女侍们却突然从暗中出来,三人一组,手里拎着浇了水的厚被,直接朝着那些起火的点盖压下去。
才燃起来的火焰,尚未转大,就已彻底熄灭。
而他们却没有了更多的火油,来不及回应的错愕瞬间,死侍们手中的刀子,就已继续在收割生命了。
谁也想不通,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刺客,源源不断的来袭。
但无论是护龙卫、府内侍卫,还是顾惜年身边的女侍卫,心里边全都有的一个信念却是简简单单。
想来容易,想走是妄想。
命留在这里,才可以弥补他们的冒犯。
顾惜年仿佛是有所感知,作为在战场上经历了无数生死瞬间的军人,对于死亡与鲜血有种本能一般的直觉。
她睁开眼,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臂,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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