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年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仿佛那只已经因为死亡,而彻底僵硬的手臂上,能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出现。
“四哥他,战场上用的顾家枪,但平日里练得最多的,却是一把挽月弓。
他的挽月弓,颇有分量,端弓搭箭,总是要耗费不少的力气。四哥每天都会射出三百箭,风雨无阻,所以,他执着挽月弓的右手,掌心总是盖满了一层层的老茧。摸起来,特别特别粗糙。
小时候,四哥与我闹,总喜欢用右手摩挲我的脸颊,非要刮疼了我才肯罢休。”
顾惜年并不是在跟谁对话,而纯粹是自言自语而已。
她绕过了棺木,到了另一边,单手捏着那具已失去生命的手腕,深呼吸了一口气,猛然向上一带。
僵硬的身体发出了咯吱的响声。
硬是被顾惜年翻过来的手掌里,光滑平整,那是一只养尊处优的手,一看就没干过粗活重活,与所有望门贵族的家的公子哥一样,细致纤长,指甲也修建的整整齐齐。
虽然顾惜年已有很多年没机会再像是小时候那样子,与她四哥手牵着手无顾忌的玩耍,但她却是非常肯定,她四哥不曾中断过练功,那么他手掌心里的老茧便绝对不会消失。
那么,几乎她就能够断定,躺在棺木里的这具尸体,绝对绝对不是她四哥顾长思。
这样子的发现,简直令人激动到窒息,她的腿直接软了, 得是靠着多么强大的自制力,才能克制着不让欣喜的眼泪,从眼眶里涌出来。
既然他不是顾长思,那么他又是谁,为什么会被人当做顾家四郎装进了棺材,直接给送回到了京城来?
装棺的人,是误会,还是故意将错就错?
尸体的脑袋被砸碎了,分辨不出来相貌,这是故意而为之?还是巧合?
是不是有些人就认为,只要把脑袋砸个粉粉碎,再找到一具身高、体型都跟顾长思差不多的人,便可以以假乱真,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顾惜年围着棺材,又转了一圈。
她已经把明亮的眼睛给闭紧了,强迫自己必须冷静下来,恢复思考能力,去寻找每一个破绽。
假的就是假的。
假的不可能是真的。
当她生了疑心,追着线头寻找,便必然是能够挖出更多的可疑之处来。
“四哥的左腿上,有一块钱币大小的胎记,这是非常明显的记号。
若是有人故意混淆视听,就一定不会留着这块胎记,因为即使顾家其他人不知道这种隐私部位的胎记,四哥的发妻一定是知道的。
四哥亡故,四嫂就算是为了送自己的丈夫最后一程,也必会亲自为他换衣,亲自帮他清理身子。
若是被我四嫂发现破绽,这一记也就破了,因此,若真的有人操纵,图谋不轨,对方一定要算准这个极有可能满盘皆输的破绽,想办法蒙混过去。”
顾惜年尝试着想要将棺木内那具尸体的裤腿给挽起来,但死尸僵硬,裤腿又没那么宽松,根本拉不上去。
为了证实心中所想,顾惜年索性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刀子,挥手割破了死尸的裤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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