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死吗?”
撕扯的嗓音,比往日更加尖利,他冲着她怒吼。
顾惜年调整了呼吸,眼中有寒芒一闪,“再来。”
她挥掌,飞身欺上前,冲着段小白继续开打。
可这一次,段小白却不肯接招了。
他连连后退,一直摇头,“今日,你休息吧。”
一直心不在焉,还要进行如此程度的对战,随时可能发生不测。
他要的是一个势均力敌、心怀默契的伙伴,而且最重要的,得是活的。
可不想培养了这么久,再看她自杀一般,死在自己的手上。
但顾惜年却并不领情段小白这难得一见的温柔。
“休息?为什么要休息?”她的攻势,比之前快了一倍,抽空说出口的话,已是气喘吁吁,“你平时,不是最讨厌时间不到,就提前结束吗?”
“你,不适宜。”
火力全开的顾惜年,爆发出了惊人的战力。
段小白只觉得一股沉重的压迫感,当面来袭,他若是只守不攻,委实要耗费极大的气力。
“每一天都有每一天要承担起的责任,没有哪天是真的适宜的,瞧,我们这一场切磋,不也是强挤着时间出来的吗?”顾惜年冷淡的撇了撇嘴,又是一掌劈了出去。
落霞院内,才清扫干净的场地,很快被飞雪再次覆盖。
可这二人,将小院内当做了战场,那雪花根本存不住,被迅速炸飞的干干净净。
有碧落的示意,浅梨等人早就全躲进了屋子里,不允许围观。
落霞院内,令行禁止。
即使小院之外,各种清脆作响的声音,此起彼伏,仿佛是摔破了这个,砸碎了那个,却依然无人好奇的敢去偷看。
足有一个时辰,声音终于停了。
顾惜年呼唤着碧落的名字。
碧落赶紧来到跟前,却见顾惜年浑身上下的衣衫都已被汗水浸透,就连长发也变的湿漉漉的。
这么冷的天,得是斗的多激烈,才会达到此种程度。
她冲着段小白怒目而视,又一次因为他的手不留情,而感到愤怒。
“大姑娘……”
“后院的场地,准备妥当了吗?”顾惜年系紧了绷着手腕的带子,冷声发问。
“早已妥当了,按照昨日段侍卫的要求,加了高低木桩,以及几种常见的暗器。可是,天色这么晚了,视线极其不好,还是不要练这些了吧,未免太危险了些。。”
碧落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把担忧讲了出来。
“把你的人叫过来,可以开始了。”
顾惜年像是根本没听到碧落的话,只是对段小白吩咐。
此举,再惹的碧落动怒,狠狠的剜了一眼段小白。心说全都是这人不讲情面,害的她的主子连拒绝都懒得说了,反正段小白总是会想尽办法的开启缠斗,是绝对不会允许主子退却的。
段小白今天倒是冤枉的,因为他已经喊停过了,是顾惜年执意不肯,非得要斗到底不可。
当然,他是不会对碧落解释这种事。
离开前院之前,他与碧落擦肩而过,脚步停下来,他就用那双冷的骇人的眼睛瞪视着她。
“看什么看?你是为了你的主子在拼,我也要为了我的主子去拼,大家各为其主,我的做法没有错。”碧落冷着脸,心中想着,若是段小白想吵,她必回不顾他的身份,好好的与他吵一场,把这些日子以来积攒在心里的愤怒,全都抛回去给他。
若是段小白恼羞成怒,直接跟她动手。那也不错,她知道这个段小白是高手中的高手,但她也不是吃素的,哪怕打不过,也得用尽手段,给他留个教训,让他不敢再欺落霞院内无人,便肆无忌惮的欺负她的主子。
却不想,段小白既未争吵,也没有动手的打算。
他停在碧落面前,嗓音粗嘎,一字一句的慢慢说道:“顾惜年嫁给了唐王,便该称之为王妃。”
“王……王妃?你什么意思?我当然知道她是王妃,这个不用你来提醒。”碧落被弄懵了。
段小白眯了眯眼:“以后喊她王妃,不准再唤大姑娘。”
这是命令。
不可违逆的命令。
碧落不服气,当然是要反驳的。
可不知怎的,她与段小白的眼神,在空中交汇时,立即便仿佛被强行拉扯到了死伤无数的战场之中,周围全都是刺鼻的血腥味,那是死亡的味道。
段小白,竟然让她瞬间窒息,联想到了死亡的感觉。
他根本不等她回答,便朝着后院走了过去。
碧落过了好久,终于稍稍缓过神儿。
“什么嘛,我喊我主子是什么,又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嘴上是这么说,心里边总是回想起的是段小白的那个杀气腾腾的眼神。
心说这个段侍卫竟对主子忠心到了如此程度?
连一句有损主子利益的话都听不得?
他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啊!
顾惜年可是没管此时发生的琐事。
她回王府时,心情极差。
明日,她就要跟随家人一起,出城去将父亲和五位哥哥迎回家中。
更别提,她早一步得到了消息,知道了迎回来的灵柩,大概是个什么模样。
心脏就像是被一把利剑刺进去,旋转个几圈,搅的血肉模糊。
在顾家的时候,她不敢表现出分毫,生怕会让身体孱弱却仍是故作坚强的祖母伤心,更会让那五位承受着丧夫之痛的嫂嫂们,心头再填心伤。
自己来承受锥心之痛,最多也只是强忍着出了顾府。
她坐在马车上时,便已是烦躁郁结,难以忍受。
这才会提出来,要求提早下车,步行一段,以此来缓解那随时会散溢开来的戾气。
然而,吹了风,受了冷,用处并不是很大。
直到她在门前见到了被大雪和冷风塑成了雪人的段小白,心里边便有了念头。
一战之后。
郁色稍缓。
顾惜年的表情之中,再次多了些神采奕奕。
“段侍卫,把你的人唤出来,可以开始了。”
连稍微歇一歇都不肯,到了后院场地,顾惜年只是用干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便宣布开始。
这一举动,再次惹的段小白皱起了眉。
究竟,发生了什么。
竟让顾惜年的心,乱至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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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深夜。
顾惜年沐浴更衣之后,一边喝粥,一边让碧落给自己上药酒。
白皙细嫩的肌肤,在药浴之中浸泡了半个时辰之后,整个呈现出了一种可怖的紫红色,一片接着一片,手臂、肩部和后背的最为严重,虽不是明伤,但一看也知道很痛。
可顾惜年根本没什么表情,她专心致志的吃着眼前的清粥和小菜,仿佛那一身伤的人并不是自己。
碧落心疼的不行了,碍于顾惜年早下了严令, 她不敢再多说什么,更不敢埋怨段小白。
涂完了药,鼻子里还能闻到那一屋子的药味。
她咬了下嘴唇,开始告状:“段侍卫听见属下喊您大姑娘,可不乐意了,还特意警告属下,说您已经出嫁,现在是王妃,不能称您为大姑娘了。”
顿了顿,她纠正自己的口误:“不对,他是命令属下,不准再称呼您为大姑娘,否则,下次再给他听到,一定是要对属下不客气的。”
顾惜年难得惊讶,抬眸望了过来。
浅梨快言快语:“段侍卫说话那么难,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出蹦,他还能一口气说出那么多话来?”
说起这个,碧落也觉得奇怪。
“属下同样是很纳闷的呢,段侍卫今天的确是一口气讲了不少话,属下当时都听呆了。”
她抠了抠耳朵下边的软肉,很是不舒服的喃喃:“段侍卫的嗓子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边遭遇过了什么,真的是粗粝的令人感到难受,怪不得他总是惜字如金,不爱多讲话呢。不过,养成话少的习惯也很好,听他说话实在是既难听,又折磨,讲的人不舒服,听的人更加难受。”
一提及此,不见顾惜年制止,碧落便忍不住滔滔不绝了起来。
直到,顾惜年越听越是不像话,递了一个眼神过来。
她立即止住,眼观鼻鼻观心,撑出了若无其事
的模样。
浅梨在一旁看着,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还说什么了?”顾惜年也累了,今晚懒得再在这些小事上跟她们多说,只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后,便问了下去。
“别的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了,这个段侍卫啊,对他们主子是真的忠心。”碧落深吸一口气,看着窗外依旧下个不停的大雪,语气是不解的。
顾惜年的心里,泛起了一丝疑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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