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您还能笑的出来。皇帝,他把您算计的好惨。”有些话,本不该是碧落的身份来说,可她实在是太气太恼,尤其在得知了唐王的真实状况之后,更是替顾惜年的未来担忧不己。
万一唐王不治,以冲喜为名,来到王府的主子,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一个克夫的罪名,怕是逃不掉了。
新婚即寡,好好的日子,直接毁掉。
想想都觉得苦楚。
而这一切,明明是可以避免。
顾家于皇族有恩有义有盖世功勋,为何顾家最珍贵的嫡长女,面临的却是这样子的命运。
顾惜年拍了拍碧落的手臂,意思是让她稍安勿躁。
一壶酒,很快喝完了。
她舔了下嘴角,笑的眉眼弯弯:“唐王府的酒倒是极好的,只是不够烈,而且酒壶也太精致了些,里边根本装不了多少,把人酒瘾勾起来,却是大大的不满足。”
“大姑娘,您的心里就只有酒呀,究竟有没有听属下讲的话嘛。”碧落哭笑不得。
“他有他的计,我有我的谋,不怕。”顾惜年说完,又拍了拍碧落的胳膊:“你快去找点好酒,多拿些过来,难得的好日子,让我好好的喝一杯。”
“您悠着点。”碧落嘴上念着,但行动却是不慢,风一样的飘了出去,不多时,一手捧着两个酒坛,重新返回来。
顾惜年的眼睛,顿时亮晶晶。
浅梨都看的呆了:“拿这么多?”
“不多不多。”顾惜年接过一坛,拍碎了泥封,舍掉小酒杯不要,选了个大碗,满满倒上。
“大姑娘,这不妥吧……”浅梨依然想要劝。
她哪里见识过这般阵仗,便是在京中贵女的圈子里,也不曾听说谁家的女主子,是这般海量。
“浅梨,你出去守着吧,难得主子高兴,别扫了性质。”碧落打断了她的话,催促着让人出去,这才抱着酒坛,站在了顾惜年的身边。
“您今天是难得的高兴,这桩婚事,您心里是满意的吗?”
对于碧落的问题,顾惜年倒也没有避讳,“嗯,满意的。”
“为什么?属下——真的想不通。”
顾惜年未立即开口,她开始喝酒,便不再吃菜了。
一碗接着一碗,俏脸之上,嫣红转深,可眸子却是越来越亮,显然她根本没醉,反而是越来越清醒了。
她的身子,与母亲一般相似,天生的千杯不醉。
酒入了口,百转千回,便像是汇聚入海般,再无动静。
只是,除了身边极亲近的几个人,外人却是不知道的。
“碧落,我父兄的六条命,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没了,这一点,我不能接受。”
碧落黯淡着神情,轻叹了一声:“属下能明白的。”
“不,你只是能明白一点点,并不能完全理解。”
一坛酒,轻轻松松的空了。
顾惜年又劈开了另一坛的泥封,照样是快斟快饮。
“我要查出事情的真相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那些手上沾了我顾家儿郎的鲜血的家伙,就算藏的再深,也必会被我一个一个揪出来,曝光于世。”
她冷笑,“但要做到这些,待在顾家,却是不行的。”
“大姑娘……”碧落听着,心里边跟着一阵阵的发寒。
“唐王妃的身份,于我极其有利,而唐王的身体不行,想来也没有那份经历来约束于我。我既可免于嫁给七皇子,将来也不会因为婚事而再被皇帝约束,脱离顾家后,集中在我身上的关注会少去一大半,如此由明转暗,实乃天赐之机,我怎么会不愿意呢?”
顾惜年眼波流转,极致的冷,极致的恨,极致的怒,那么多种情绪,她死死的压制在身体之中,直到此刻,才稍微的表露出了三分。
“主子,您说的,属下能明白,更能理解,可是唐王的身体如此之差,真真是苦了您了。”
顾惜年笑了笑,知碧落的担忧,却不是很在意自己的未来。
她这一生,背负的东西越来越多。
寻常女子的安宁幸福,怕是享受不到了。
她有此觉悟之后,反而看的很开,并且也乐于接受如此命运。
她的心啊,不在后宅。
夫妻疏离,并不觉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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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内,顾惜年一人饮酒醉,漫漫长夜,潇洒自在。
而王府书房之内,传言中“昏迷不醒”的盛宴行立于窗前,对着一轮皎月,眉目如画。
那双“不良于行”的双腿,笔直修长,结实有力,正稳稳踩踏于地面。
吴辛恭谨的立于不远处,如实报告了顾惜年那边的状况。
“安排进落霞院的丫鬟婆子,全被王妃的人给肃清了出来,换上了她自己带来的那些。除了陪嫁的丫鬟婆子之外,另外还有一队女子组成的侍卫,个个都是练家子,从身形细节上可以判定她们功夫很是不错,这组人有二十人上下,将落霞院牢牢的护卫了起来。”
盛宴行似笑非笑,听完了吴辛长长的一段报告,薄唇微启:“不错。”
这言简意赅的回答,委实叫人分辨不出喜怒,更是摸不着头脑。
“王爷,属下不放心,抽了一名擅长隐匿之术的手下,潜进了落霞院探看,发现王妃身旁的那位碧落姑娘,委实是高手中的高手,她就跟在了王妃身边,寸步不离的守着,咱们的人很难靠近,便只能远远的看一会后,返了回来。”
吴辛一脸羞愧。
他替自家王爷办事很多年了。
把差事办的如此不利索,那是非常少见的情况。
即使王爷没有责怪,他自己这关也有些过不去。
“喔?有何发现?”盛宴行依旧是无有波澜的语气。
“王妃此刻在落霞院内,她好像是在……饮酒。”
吴辛下意识的看向盛宴行,可王爷背对着他,根本看不见表情。
“饮酒?”这倒是,令盛宴行颇觉得有趣。
他转身,背对着月光,整个人的面貌,愈发看不很清楚。
“她情绪怎样?有没有不高兴?或是哭闹?”
吴辛赶紧低下头,不敢多看盛宴行一眼。
王爷的态度也好奇怪啊,明明是根本不在乎这桩婚事,顺水推舟的应了下来,也是为以后做准备。
怎的,突然就关心起来王妃的心情了呢。
他想不明白,却也如实的将所知全讲了出来。
“王妃没有哭闹,也没有发脾气,只是命人备了一桌耗好菜,一个人在饮酒。去探看的手下人说,喝的委实不少,都是成坛的老酒往房里送,那种酒,烈性的很,连带着功夫的男子,都喝不了太多。”
盛宴行抿了抿唇瓣,问吴辛:“她是,借酒浇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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