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公公似笑非笑,还瞅着空档把皇帝手边的茶盏给挪远一些,免得哪会儿一个激动给打翻了。
顾惜年不必抬眸,已知道了结果,她稍稍放下心来,耐心的等待着。
一道目光,隔空落了过来。
那个方向——正是唐王盛宴行的位置。
这位唐王是先帝第七子,也是先帝存活下来的儿子里边,最小的一个。
听说先帝极其宠爱自己这个老来子,甚至还曾动了心思,越过其他年长的皇子,直接封为太子,扶他坐上帝王之位。
只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这个目标没有实现。
但据传言皇帝还是十分珍爱他的这位弟弟的,并未存在什么隔阂,还曾信任的将东南的二十万大军归于唐王麾下,由他来执掌军权。
只是三年前,唐王遭人暗算,身中剧毒之后,又被杀手追杀,双腿受损,不良于行,才会返回到京中敬仰。
大家都在传说,唐王已是废人,往后的日子怕是有些艰难。
谁知,皇帝不止没有嫌弃,反而更加的爱重,先赐了一座奢华的大宅子,又赐下珍宝无数,下旨命人寻找天下名医,重金悬赏,为唐王求治。
巷坊之间流传的都是皇家难得的兄弟情深,皇上的名声,也因此极为的好。
顾惜年心中默默的感叹:皇上还真是把这位好弟弟利用的彻彻底底啊,没残之前拿去带兵打仗,残了以后,就巩固名声,坚决不放过所有能榨干他价值的机会。
顾惜年心思飞远。
徐有年可没那么淡定了。
等的时间越久,他的心便越慌张。
一脑门的大汗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鬼使神差的,他竟然把脑海里回荡的催促,说出口来:
“皇上,如何啊……”
景德公公瞬时收敛起了笑意,压低了声音厉色斥责:“徐有年,你学的规矩呢全都让狗吃了吗?你竟敢在御前失仪莽撞?”
老太监慌慌张张的端正身子,“老奴糊涂,老奴是急傻了,还望皇上恕罪,饶了奴才的过错。”
皇帝的眼眶,泛起了浅浅的一片红色。
他好似没有注意到了勤政殿内发生的事,便盯着摆满了御案的纸张,良久不发一言。
时间渐渐流失。
皇帝沉浸在回忆之中。
他登基几十年,经历过不少事,处理政务愈发从容老道,久而久之,心变冷硬了,也不大愿意回想从前。
他是帝王,高高在上,注定是孤独的,沉寂的。
他不肯心软,不愿拥有妇人之仁。
可他毕竟也只是人,这一桌子的信件,还是不动声色之间,勾起了他的感伤。
“唉……”
皇帝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徐有年连忙高呼:“请皇上莫要失望,一切都是顾家不识抬举,竟敢忤逆背叛,负了皇上的信任和爱重,可恶可恨,当诛当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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