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年连忙从怀里掏出了一只药瓶,倒了一颗朱红色的丹药塞进老太太的口中,过去很久,顾老夫人仍是在大口大口的喘息,摆了摆手,意思是自己没有事,让顾惜年不要担心。
“请皇上允许,由我代替祖母来作出解释。”
顾惜年抱拳,行的是军礼。
皇上此时已收敛起了方才形于色的怒火,目光深沉,森冷开口。
“你说吧,朕听着。”
顾惜年恭敬俯首,略一思索,便娓娓道来:“顾家此时已深陷入旋涡之中,家中男儿皆留在了边关战场,为国尽了忠,为民守了义,但却是从此之后,顾家再无年长的男子护佑,一门女眷,便是顶着百年的盛世荣光,终究是难免有人会因此生出些念头,觉得这顾府,可以随意践踏了。”
“顾家丫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皇上不高兴了,“朕曾许诺,不忘你顾家的贡献,会照拂你顾家的后人,你这番话,是在怪朕,没有照顾妥当?”
皇帝的眼睛里透着几分锐利,心中暗暗想,若顾惜年敢点头,他定然要治她一个信口胡说,妄言妄言之罪,绝不姑息。
顾家的好光景,早已过去。
纵然背着盖世功勋的顾家男儿还活着,皇帝也断然不会纵容。
君为君,臣为臣。
君可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臣却不可反过来携功要挟君王,否则——
皇帝的双瞳中央,恍若有火光在簇燃。
顾老夫人望向了顾惜年,神情是担忧着的,她的阿年在来时路上,一再声明,入宫之后,一切交由他来处断。
但真正处于此情此景之中,即使是经历过了风风雨雨的顾老夫人,仍是不免将一颗心高高提了起来。
“皇上,臣女并不曾有过怨恨,更不会在心中有理所当然,认为皇上必须要为顾家做什么。”便是在这暗潮汹涌的勤政殿内,顾惜年的气息也不曾乱过分靠。
她的双眸,闪烁着夺目的耀眼光芒。
仍是那样的面貌,但整个人的气质,已然翻天覆地的有了大的变化。
大约是,不太想藏拙了吧。
此时的顾家,并不需要一个处处谨慎,步步退让的顾惜年。
身后已然无路,万丈黑渊,冷风呼啸。
她不止自己要活路,更要给顾家这些无依无靠的可怜人,找到活命的办法。
顾惜年挺直了脊背:“我父曾说对我说过这么一段话,将军百战死,忠君、护民、安河山,行的正坐得端。他十三岁第一次上了战场,戎马生涯几十载,心里边安放的只有这么一句话,且是终身遵守,不曾有过怠慢。”
说着,她声音转为沙哑,“顾家的家训里,有君有民、有忠有孝,有大义有豁达,独独没有教过子孙后代们携功邀宠。皇上,我们顾家,此番元气大伤,再多的索求封赏,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跪在顾老夫人的身旁,小心翼翼的挽着老太太的胳膊。
颇为感伤的叹气:“毕竟,人都不在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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