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一两个人在叫、在吵、在嚷。
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也有壮汉……
顾惜年攥紧了拳头,眼含悲怆,但却能让人看得出,她是在强自忍耐着,不准示弱于人。
可正是这份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悲愤难抑,才更令人共情,令人不可抑制的愤怒。
“你们这些刁民,全都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跳出来闹事?”老太监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不高兴的低吼了一声。
“公公还请慎言,此乃京都之地,天子脚下,朗朗乾坤,日月可昭,生活在此间的全是忠君爱国的良民,您怎可随意将‘刁民’二字,冠之于他们的身上。”
几个宫奴,气冲冲的打算跑过去,将带头替顾家讲话的那几个百姓给揪出来。
谁知,顾惜年身形一闪,便拦住了去路,“他们没有违规犯法,怎可因为说了几句话,便因言获罪?”
“清平县主还是让开路为妙,你自己就不多担心一下自己的处境吗?等会若真是在顾家找出什么东西,你们顾家的棺材怕是要多准备几口了,肯定是不够用的。”
老太太摆了摆手,眸子垂落下去,看着顾家人的愤怒、紧张、不满,他反而隐约感受到了心安。
必是心虚,才会借着几个百姓的言辞而闹事。
等会拿了证据,看她还有什么话好说。
顾惜年一动,顾家的几位少夫人便领着还年幼的孩儿,齐刷刷的拦了去路。
她们皆是有诰命在身的夫人,即使是宫人,也不敢无缘无故的对她们动手。
“谢几位嫂嫂明事理,识大体,护我百姓。”顾惜年冲着顾家的女眷们深深一揖,她自己是在搏命,可没想过拉着家人们一起。
没想到,她们那般毫不犹豫,就跟随她的动作而动,坚定的站在了她的身后,这让顾惜年心酸不已。
掌家少夫人余氏双眼泛红:“我夫君,以死护卫的百姓,我也会拼死护之,未犯法,未涉律,就不能无缘无故的强势压人,否则的话,先从我等身上踩踏过去再说。”
二少夫人冷氏已是孱弱无力,她却也是强撑着精神,“我也要保护,我夫君要保护的百姓。”
“我也是!”
“我亦然。”
三少夫人刘氏和四少夫人周氏双双开口。
五少夫人侯氏攥紧了女儿的小手,事已至此,她的心都要疼碎了。
可顾家男人不在了,不代表顾家就散了。
在一致对外的当口,哪怕满心痛意,也并无一人退缩。
顾老夫人拄着她的龙头拐杖,站立于最高处,神情傲然,一语不发。
她望向顾惜年,以及顾家女眷的眼神里,有骄傲,有自豪,更有深深的赞同。
“阿年,祖母知你,在顾府门前布下了这个局,必然是冒了大风险的。但祖母相信你,你的几个嫂嫂相信你,因此你便放手去做吧,将这些意图践踏顾府百年声誉的混账东西,全都打的满地找牙,再无人敢欺顾家只剩下一门女眷,老弱病幼。”
只一个眼神交汇之间,祖孙二人便已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顾惜年抑制住了哽咽,神情愈发的坚毅,脊背挺的笔直,整个人仍裹着英姿飒爽,那股英气,委实不失顾家人的风骨傲气。
“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既然公公执意要借机给顾家难看,便索性大家一起等等看。”
顾惜年说完,便一副不想再多说废话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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