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庆隆四年,岁值庚子。
从去年秋上一年时间,关中就没有下过一场雨雪,渭水断流,就连三丈以内的水井也快要淘不出水来。
有些地方的秋粮几乎没有收成,长安城郊已经有灾民出现。
听说北边延州已有民变,危及边军安全,各路信使,接连告急。
上月太傅、门下省侍中杨璞病逝,晋王借势推荐倒向自己的黄门侍郎梁普接任。
高祖曾任尚书令,以尚书令权柄太重,从此不设此职,以中书令统领中书省及尚书台。门下省兼领尚书六部事务。
元韬泓不理政事,杨璞病逝,晋王独揽大权,虽无皇帝之名,却有皇帝之实。
朝中剩余的几位老臣和皇后崔韶华多次劝说皇帝,可中秋时,崔牧云给西苑运抵一大批香、花、珠宝,元韬泓更是醉心斋醮,更是不出西苑半步,根本不理这些事情。
崔韶华无奈,只得给崔牧云来信,埋怨几句。
不过这几年靠着荣盛坊的进贡,宫中用度充盈了许多,给大臣、家眷的赏赐也不在捉襟见肘,自不会关停了崔牧云的生意。
梁甫胸无大志,更无嫉贤妒能,门下省给事中裴纲、李必、崔启文等一大批士家子弟引退辞职。
这些人都是杨璞在任时选拔,杨璞与尉迟家关系甚佳,门下省一直是皇后的臂膀。去了一个最大的掣肘,又见元韬泓没有责怨,晋王上下松了一口气,兴高采烈了几日。
不想灾情本来门下省和尚书省处置,门下省一下空缺了诸多能臣干吏,梁普志高才疏,手下尽是些阿谀奉承之辈,真真办事,却是无甚用处。
梁普倒是事事过来请示晋王,可晋王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架不住这么多的麻烦,手下一帮人争权夺利都是好手,说到民生政务,就成了说嘴郎中,黔驴技穷了。
这些天来,几位尚书省的尚书郎也上 书请辞,弄得连尚书省六部人心浮动。
京兆府尹骆文远这几日已经连着向中书省上了三份奏书,请朝廷开太仓救济灾情。
三省都乱成一锅粥,晋王更是焦头烂额,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今日心急火燎的骆文远一早就到了中书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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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就听见值房中晋王尖细的声音在大声说着什么,只得停下脚步。
正在思量要不要进去,一位穿着红色官服、捧着一摞文本的官员从值房中急急走出,骆文远一看,乃是尚书省常文隆。
常文隆是尚书省老人,去年刚任户部度支郎中,赈灾的事正好是他职辖内,骆文远本就与他相识,忙走上前询问。
常文隆问了骆文远来意,悄声说道:“昨日延州刺史宇文定和定边军指挥使曹符也报来紧急军情,说辽国今年也遭遇大旱,要比咱们严重的多,辽国夏绥都督拓跋连及趁机割据夏、绥、银三洲,自称大梁国皇帝,有南下之意。”
骆文远急道:“如此,延州首当其冲,听闻延州灾情比关中更甚,关中尚且如此,延州怕是要乱了。”
“晋王召集幕臣正在商议,梁普建议开广平仓应对。”
“广平仓乃是北军根本,太宗建成此仓时曾有言:非有兵事不得开仓。目前尚未糜烂到开广平仓的时间吧?”
“豫州、徐州今年大熟,可调取两州粮食解当前困局,再调民夫,兴修郑国渠、白渠等,贯通泾、渭、洛水,冬至前再撒下糜子,明年麦种前还能有一料收成。”
“你将这些话写成奏章递给中书省啊。”
“哎,这个月都递送三份了,至今杳无音讯,这不来中书省询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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