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副“我不在意,我没听说过”的样子,显然是把高拱无视了。
不管这是心里面的想法,还是做给外人看的,如果高拱知道了的话,估计又会被气得够呛。
朱翊钧看着张居正,觉得自己这位先生很有意思。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这么干就能把高拱气死。
想到这里,朱翊钧忍不住想笑。
这就是先生啊!走得了堂皇正道,也使得了歪门邪道。
“先生,今日先生进宫,不知有何事?”朱翊钧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故意沉声问道。
“陛下,是关于清查田地之事。”张居正面容严肃的说道:“早年,臣就和陛下说过,大明现在豪民有田不赋,贫民曲输为累,民穷逃亡,故额顿减,这是‘国匮民穷’的根源。”
朱翊钧点头说道:“先生以前是说过。当时先生还说,如果想要解决这种事情,那就要改革。”
“当时朕就问过先生,那就改;先生说时机尚不成熟。难道说,现在时机成熟了吗?”朱翊钧有些疑惑的看着张居正。
“回陛下,的确已经成熟了。”张居正点了点头说道:“臣这一次回家,一路上沿途所见,都证明时机已经成熟。”
朱翊钧的心里面,对这种说辞根本就不相信。
什么叫一路上沿途所见,觉得时机成熟了?
你是一路上耀武扬威,觉得自己的权力可以干这个事了,所以时机成熟了。
大大小小的官员全都开始跟你干了,所以时机成熟了。
不过这种事情,朱翊钧喜闻乐见,点头说道:“先生准备怎么干?先和朕说一说。”
“臣准备先清理田地。”张居正这一次的神情更加严肃,语气也有些低沉,说话的语速都很慢。
他缓缓的说道:“赋税减少,土地是根本。自大明立国以来,百姓日增,人口越来越多,可田地却越来越少。”
“民间投献隐匿成风,朝廷怎么可能收缴的上来赋税?臣想清理全国的土地,清理出来这些土地就能够让大明增加许多赋税。”
朱翊钧看着张居正,缓缓地点点头。
这件事情,朱翊钧早就已经知道了。
张居正改革其实是分几步走的,第一步是吏治,设立考成法,给官员戴帽子。这是他被官员反对的主要原因之一。
平时你好我好大家好,吃喝玩乐,再贪污一点银子,干几年之后落一个好的评价就升官了。
无非就是给上官送点礼,那能叫送礼吗?
君子有梳财之意,交际应酬而已。
张居正你这样可好,让我们大家当官脑袋上还套个紧箍咒,这就是背叛!
在这个过程当中,张居正罢免了三千多位官员。那些庸碌的、不听话的全都换下去了,从上到下都换成了自己人。
即便不是自己人,也是党派众人的门生故旧。
正是因为这种安排,让张居正对全国各地的衙门如臂使指,传下去的话就有人去办。
这样一来,张居正才敢开始进行改革的第二步,清查全国的土地。
我家有十亩地,我报八亩,我交八亩的税,这叫做隐匿土地。
我们家有一个举人,他不交税,还能免税。我把土地放到他的名下,我也不交税,每年再把地从他手里租回来,只是付出少量的地租,这叫投献,是举人具有的特权。
都说秀才是穷秀才,可没听说过举人是穷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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