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李世民说无忧,山东旱灾便不是她应该谈论的了。
李世民欣然接受妻子的恭贺,却是疑惑道:“观音婢,你说奇怪不奇怪?朕仔细想过独孤武提出的计策,细想想其实再简单不过,无非是朝堂原本救灾之策的延伸。观音婢,你说如此简单的想法,为何朕与朝堂众臣未能想到?”
说起来很简单,但能做到将办法延伸出去却很难。
“陛下与朝堂众臣所思所虑之事繁多,难免有思虑不周之处,独孤武此子聪慧,一心思索一件事自然考虑周全些。”长孙皇后语气不偏不倚。
“哦,难得听到观音婢你夸人,竟然还是一位少年人。”
“陛下当时忧心山东旱情,未曾注意独孤武的言行,依妾身看,独孤武才学不凡,在算学一道尤为出众。”
“为何?”
现在闺房之中,谈论的也是关于独孤武的话题,无关规矩,长孙皇后掩嘴笑道:“妾身有道算学题,陛下试试。”
“你竟考校为夫,有趣有趣,你说。”
算学题不难,长孙皇后只把独孤武当时提到的数字给改小了一些而已,依旧是最简单不过的乘法题。
过了一会儿,李世民才给出答案,自信满满地笑问道:“朕可有算错?”
虽是一句问话,但语气异常肯定,他李世民绝没算错。
长孙皇后笑道:“没错。”
“观音婢,你用如此简单的算学题考校为夫,是否太小看为夫了?”李世民打趣道。
“妾身并无半点小觑陛下之心。”
长孙皇后撑起身子,在李世民嘴边啄了一下,笑道:“此题乃是妾身根据独孤武当时算救灾之粮途中消耗索变更而来·······”
话没说完,李世民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难怪为夫解题时总觉着有些熟悉。”
“陛下可曾想到当时独孤武用了多少时间便给出了答案?”
长孙皇后自问自答道:“他是脱口而出。”
“这有何奇怪之处,救灾之粮途中消耗,本就是那小子提出来的。”
长孙皇后笑道:“陛下,你怎忘了,那小子当时可不知陛下与杜如晦会询问山东旱灾之事,自然不会早有腹稿,妾身亲自试验过,经过更改的题目,也需稍有片刻思虑方有正解。”
“无非那小子熟背九九歌罢了。”李世民不以为意。
听李世民这么一说,长孙皇后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在独孤武自己出题的前提下,又熟背九九歌的话或许能做到脱口而出。
只是长孙总觉得有问题,却又找不出问题出在哪儿。
避过这个话题,长孙皇后重起了一个话题:“独孤武那小子为人自傲。”
“你不喜那小子?”
出乎李世民意料,长孙给出了一个截然相反的答案:“妾身挺喜欢那小子的,自古有才之人历来自傲,傲气说明那小子有才学,多熬一熬,傲气总会被熬没的。”
“你又从何处看出那小子有傲气的,朕觉着那小子不错,为人谦和守礼,莫不是因为那小子当时骂朕傻吧?”一想到独孤武骂自己傻,李世民便觉得以后很有必要抽独孤武一顿。
“陛下觉得他为人谦和守礼,怕是因为那小子言语妥当,初见韩仲良亦规矩守礼,可陛下莫忘那小子只是山野少年,亦不识杜如晦身份,而其后识得杜如晦后,态度依旧未变。”
长孙皇后点到即止,李世民却是明白了长孙皇后的意思。
放在同等地位上,独孤武那叫恭谦有礼。
在地位不对等的情况,而且相差甚远,独孤武的言行举止便显得太过随意和太过刻意,与杜如晦是随意,与韩仲良是刻意拉远关系。
两者之间看似没有关系,但这都证明了独孤武自认自己不弱于当朝尚书,甚至觉得韩仲良不如他,没必要结交,其本质正是因为独孤武傲气。
还有谈论山东士族,谈论当今天下,别说寻常乡野少年,便是为官者亦不敢如独孤武那般口无遮拦。
真是印证了那句俗语,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
李世民现在便有这种感觉。
对于妻子看人的眼光,李世民从不怀疑,他当时没细看,但妻子既然说了这么多,肯定细瞧过。
李世民问道:“观音婢,你可还发现其他?”
长孙皇后笑道:“当时陛下评判说良策时,那小子眼神中可是闪过一丝讽刺,语气极为不屑,其后那小子到也证明了他确有其他良策。
陛下与杜如晦、韩仲良亦认为那小子的计策乃不可多得之良策,然,陛下却未注意到那小子脸上笑容,那笑容就像是在说我有更好的,却没想到一般的计策便让你等心满意足了,所以妾身肯定那小子藏私了。”
在“藏私”两个字上,长孙皇后咬得尤为重。
古代最大的地主婆就是这样,计策是独孤武的,独孤武愿不愿意说出来,那得看独孤武的心情。
用她的语气说来的藏私,分明是在虽说计策原本就是李世民和她长孙皇后的,然后被独孤武给偷了去,给藏了起来。
地主婆用词不当,证明地主婆和地主老爷是一个德行,向来便认为天下的好东西都应该是属于皇家的。
但不得不说,地主婆心细如尘啊。
独孤武没有刻意表现自己不说,甚至还隐藏了狠大一部分,就连李世民、杜如晦、韩仲良都没瞧出来的事,她倒是看了个明明白白,想了个通通透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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