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包子嘞,皮薄馅大,你看这油都浸在了皮儿里面。”
一行人拽两辆骡子车向城门走。
一台是左老汉向游寒村里正家借的,一台是朱家人从杏林村带来的。
大伙经过包子摊,动作一致纷纷咽了咽口水。
家里出事那阵,急的人感觉不到饱饿。
现在稍稍消停下来,那卖包子的还怪会形容。
他们都能想象出来包子皮被浸了油,啊呜一口咬下去,连皮带馅有多香。
对乡下人来讲,再饿、再馋,在城里买现成吃的也不划算,那叫败家。
左老汉坐在骡车上,知道孩子们饿了。
瞟眼坐在他身后的俩闺女。大闺女二闺女都在,这次小闺女没来。
又扫眼随车走路的三位女婿。
三位女婿听见卖包子的叫喊声,更加目不斜视。很怕卖包子的招手冲他们喊叫,这么多人瞅着,直说不买,舍不下脸。
可买了吧,买一个两个给谁垫垫肚都不好。
要是买够数,让大伙吃饱,那得花多少钱。
左老汉一边赶车一边琢磨:
等会儿路上,找机会和孩儿她娘悄悄知会一声,到家做点儿好的。
赶路几个时辰,再加上在医馆那阵,闹闹哄哄晌午也没吃。
他们游寒村是各个村里的第一站。先不让大女婿直接归家。外带朱家那两位堂哥,以及给大女婿帮忙跑前跑后的那几位小兄弟,这都给叫家吃点儿饭再走。
不差那点儿口粮。
二女婿和小女婿就更不用说了,自家人,去他那里吃饭理所当然。
恩,就是家里恐是没啥招待的,左老汉在心里直接拍板:杀鸡。
左老汉比白玉兰想得开。
像这次事就是。
左老汉打心眼里认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别心疼下蛋老母鸡,哪多哪少啊?
这就挺好啦,姑爷子们各个又活蹦乱跳没出啥事。
要是有一个醒不来摊在炕上需要人伺候,遭罪的是他闺女,那才叫真愁人。
更何况,大闺女有喜,这是最近唯一的好事。二闺女这两日连惊再下,都需要补补。
这面,左老汉到出城了还在琢磨,到家让孩儿她娘做啥吃食招待客。
真不是他心细,这点儿事也管。
是咱穷苦人家不趁啥。
一年到头,地里出的粮食得紧着肚子挨饿,去掉缴税的还要惦记卖粮食换些银钱。
要用卖粮的那点儿钱,买油买棉花做棉衣啥的,嚼用摆在那里。
过日子人家,杀鸡宰鸭,不年不节的却要一气儿招待十多位能吃的壮小伙,换做任何人家都是大事。
那面三位连襟一边赶车,一边也在联络感情。
平日里,杨满山话就极少,更何况他心里正琢磨那个奇怪小池子,琢磨媳妇小豆那双哭红的眼。
他一共就说两句。
一句问朱兴德:“大姐夫,你爷没事吧?”
朱兴德回答完,杨满山转头对罗峻熙道:
“妹夫,给我看病使了多少,刚没顾上问。钱都在你二姐那,你说个数,我让她赶紧给你。”
罗峻熙一脸抱歉,“二姐夫,你说这话太外道。不为我,你哪能出事。快别提银钱,要不,我会更过意不去。”
话说到这份上,杨满山没再吱声。
他本来就和会读书的小妹夫不知道该聊啥。
罗峻熙在他心里,自始至终是“精贵人”。
以前大伙都不是左家女婿时,小妹夫就属于在那高处让人羡慕的,他属于羡慕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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