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早婚的规矩,聂嗣是知道的。按照酆朝的律法,女子十五不嫁,官府就要强制插手,若是有女子二十不嫁,那便要多征收税赋。
男子在这方面更是严苛,十五不娶,即要立刻服徭役,且加重征收更赋和算赋,甚至有的地方还要多收一份人头税。
这应该算是单身税吧。
他今年十七,原本早应该结婚的,只是他出身栎阳聂氏,官府的人自然不敢上门找他。加上他一直在外进学,是故,一直拖延至今。
不过,这次回来,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他居然莫名其妙多了一个未婚妻!
这不是开玩笑么!
“母亲,蔺氏淑女...怎么回事,孩儿为何此前从未听您提起过?”聂嗣眨巴着眼,一脸疑惑。
虽然‘聂嗣’遗留的记忆很模糊,可是未婚妻这种大事,他不相信自己会忘记。
见儿子一脸的‘恐惧’摸样,聂祁氏不由得好笑道:“怎么,你还没想好娶妻生子?”
何止没想好,根本没想过才对!
“母亲,您还是告诉我那位蔺氏淑女的事情吧,孩儿着实不解。”他苦着脸。
换成谁,突然被告知有一个未婚妻,恐怕都不能泰然处之吧。更何况,现在的他,可不是之前的‘聂嗣’。
聂祁氏缓缓道:“你的婚事早就定下了,乃是你大父亲自与蔺氏太公定下的。你之所以不知道,一来是因为蔺氏长居雒阳,少与我们聂氏往来。二来,蔺氏淑女此前尚未及笄,说来也是无用,我便没有和你提起。”
“此番你父入雒阳为官,便与蔺氏商量了你们的婚事。”
听完后,聂嗣脑子晕眩了一阵。
他大父蹬腿十几年了,没想到还给他留了个未婚妻。
“你似乎并不喜此事?”聂祁氏看出了聂嗣脸上的抗拒,遂开口问道。
聂嗣纠结一会儿,旋即点了点头。
“孩儿只是一时没有想到,故而有些难以接受。”
聂祁氏一锤定音道:“你的婚姻大事,自然要听从我与你父亲安排。那蔺氏也是贵庭,与我们聂氏门当户对。更何况,蔺氏太公与你大父相善,此事断不可改,你可莫要动小心思。”
相善?
那你俩怎么不结婚。
聂嗣心中嘀咕,脸上却是不露丝毫。
“母亲,您之前还不让我近女色的。”
“那是因为你好饮酒,我担心你身子。现如今你已有所节制,自然无妨。更何况,为了等蔺氏淑女及笄,你已拖了两年,此事无可商量。”聂祁氏态度隐隐变得强硬。
“母亲,真的不能再商量一下么?”聂嗣在做最后的挣扎。
“你因何抗拒?”聂祁氏不解地反问他,言道:“我虽未见过那蔺氏淑女,可你父亲告诉我,那蔺氏淑女言行举止,皆合大家淑女之姿。且,容貌也是上佳。”
‘那是你们的审美吧。’聂嗣心里暗戳戳的想着,‘估计是好生养的都是容貌上佳。’
心里吐槽一番,聂嗣倒是没有说出来。
“孩儿知道了。”聂嗣放弃了挣扎,所谓的大父决定也好,父母做主也罢,他知道目前的自己很难去拒绝这些。
希望这一日来的稍晚一些,或许还有机会挣扎一下。
见他脸上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聂祁氏好生宽慰道:“若是日后你真的不喜,娶回来好生相待便是。”
聂嗣抿了抿嘴,言道:“母亲所言,孩儿谨记。”
二人又接着聊了其他的事情,半个时辰后,一名女婢走入堂中。
“女君,少君,垣君子请见。”
聂祁氏颔首,“想来,仲才应是知晓你回来的消息了。”
“孩儿去见见他。”聂嗣道。
“嗯,你且去吧。”
“孩儿告退。”聂嗣起身一礼,旋即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聂祁氏秀眉不经意的蹙了一下。
“去,将奢奴给吾唤来。”
“唯。”一名女婢应声,下去传唤奢奴。
片刻后,奢奴抵达。
“女君。”
“吾且问你,少君在丹水,可是有了相好的女子?”
这是聂祁氏心中的困惑,她作为一个过来人,觉得儿子听到他自己有了未婚妻,应该是好奇大于抗拒才是,可嗣儿,却莫名其妙的就是抗拒。能让他做出这番表现的只有一种可能,他有心仪的女子了!
而且,结合此前他不愿意回来的事情,聂祁氏觉得自己已经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了。
听了女君的话,奢奴大脑当机了一会儿,旋即疑惑道:“女君,少君在丹水并未与什么女子接触啊。”
“真的?”
“真的。”奢奴肯定道:“少君在丹水,除了每日进学,便是留在府中治学,或是与好友结伴出行,或是赈济灾民。奴婢从未见过少君与其他女子接触。”
“这倒是奇怪了。”聂祁氏喃喃道:“不应该啊。”
八卦,从古至今就是女人绕不开的话题,哪怕身为聂嗣的母亲,聂祁氏也一样好奇。
“那,他可是在丹水有了什么心仪的女子?”聂祁氏又猜测道。
奢奴想了想,旋即摇了摇头。
“没有,少君似乎对女子之事,不是很上心。自从女君写了帛信,让少君节制饮酒以后,少君便没有怎么饮酒。奴婢倒是记得,有一次少君问奴婢,为何身边不见女婢,奴婢告诉少君,这都是女君为您的身子着想,是故没有派遣女婢服侍。”
“自那以后,少君便没有再提起过此事。偶尔书院同席邀少君前往勾栏,少君也无甚兴趣,宁愿留在府中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奇奇怪怪的事情?”聂祁氏觉得自己抓住了盲点,急忙追问:“何事?”
奢奴想了想,觉得无法用言语表达自家少君奇怪的动作,遂道:“奴婢说不出来,不过倒是记得少君的动作,可以为女君演示一番。”
“你且演示。”
闻言,奢奴两腿张开,蹲下身子,两只手握拳平冲在胸前。
“少君说,这是扎马步。”
“扎马步?”聂祁氏瞅了两眼,奇怪道:“倒是有些类似军旅之人的步伐。”
“还有呢?”
紧跟着,奢奴将‘俯卧撑’‘深蹲起跳’‘仰卧起坐’分别演示了一番。
看完后,聂祁氏除了一脸懵以外,心里的警觉性瞬间提升到极致。
虽然她不明白奢奴的动作和说出来的古怪名字,究竟代表了什么含义,不过这不妨碍她自己脑补。
那‘俯卧撑’‘仰卧起坐’分明就是床技,而且那‘仰卧起坐’,分明......分明是女子才能学的!
一想到这里,她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不派女婢服侍的缘故,导致儿子的行为出现了异变?
而且,嗣儿对勾栏也无甚兴趣。
她可就这一个儿子,这万一要是有龙阳癖好......
一想到这里,她这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奢奴,嗣儿在进学之时,唔,可与什么同席往来...唔,过于亲密?”
奢奴道:“少君与公羊氏君子,荀氏君子,往来甚密。奴婢记得,临行之前,少君还赠了两人物什。”
“是何物?”聂祁氏急忙问道。
“似乎是叫折扇,少君亲手所制。”
亲手所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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