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欧阳克,又惊又怕,浑身上下全部被冷汗湿透,盘膝坐在地下,低头行功,将白驼山的内功心法运转到了极致,不住抵御无孔不入的萧声。不过,在黄药师的碧海潮生曲面前,即便是欧阳锋也得全力以待,又怎么可能是欧阳克能够抗拒的?哪怕已经头顶已经升起一缕上冒的热气,欧阳克依然心头激荡,脸上不自禁地露出一丝微笑,浑身上下热血沸腾,忍不住就要手舞足蹈,狂舞一番。
总算欧阳克自幼跟随着欧阳锋勤修苦练,而白驼山的内功心法纵然不及九阴真经,也在武林中独树一帜,堪称上乘,让他内心保留着最后一丝清明。好几次到了伸手踢足,扇子一张的紧要关头,硬生生将挥出去的手足都收了回来,不停竭力镇摄心神,在碧海潮生曲的萧声中苦苦支撑。
黄药师一边轻描淡写地口唇未离萧边,箫声不断委婉转折间,越拔越高,让欧阳克双颊飞红,心头滚热,喉干舌燥,不得已伸舌在齿间猛力一咬,乘着剧痛之际心神略分、箫声的诱力稍减之时,正要发足狂奔,只听闻清亮的箫声妙音突起,如同微雨湿花,变得柔靡万端,顷刻间已经抹去欧阳克心中最后一丝清明,连舌根上的剧痛都恍如未觉,举起手中的折扇,开始婆娑起舞。
黄蓉的眼中充满了幸灾乐祸,但凡是在萧声中翩翩起舞的,除非萧声停止,否则中招者轻则功力尽失,连同神志都变成白痴,重者一命呜呼,无药可救。
欧阳克的神情已经开始渐渐露出呆笑,双手开始如同利爪般,不断撕扯自己的白袍,显然已经完全沉浸在碧海潮生曲中无法自拔。
黄药师心知若是继续,恐怕欧阳克就此毁在自己手中。他和欧阳锋素来没有冲突,自己本身亦正亦邪,自然不会如同王重阳和一灯那样敌视白驼山。所以,长袖一挥,玉箫慢慢离开唇边,萧声渐渐平息。
欧阳克狂乱之势顿时缓慢了下来,全身上下虚汗淋漓,不管是神志还是功力都已经到了精疲力尽的地步。原本还想强打精神抬头说些什么,略微抬头,只觉得天空上的烈日无比的炫目,顿时身体一软,扑倒在地上,显然了昏迷之中。
“爹爹,干嘛如此轻易饶了这个混蛋?”
黄蓉顿时嘟起了红唇,十分地不满。毕竟,自打一见面开始,欧阳克就色眯眯地望着自己,让黄蓉十分不喜之余,心中也暗自庆幸。幸好自己误打误撞,扮成了小乞丐一路北上。不然撞到欧阳克的手里,后果定然难以想象。
“此子已经得了他白驼山的亲传,能够在碧海潮生曲中坚持到现在,武功在当世小一辈中只怕无人能及。没有二十个寒暑昼夜的悉心指导,定然无法到此地步。若是真废了此子,老毒物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黄药师顿了顿,看着依然愤愤不平的黄蓉,又道。
“况且,当世武功可与我比肩的,不过寥寥数人罢了。老毒物就是其中之一,向来是口蜜腹剑,阴险狡猾狠毒之极,若是知道我以大欺小,毁了他的心血,说不定会将报复的目标放在你身上。这世上,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蓉儿也不想一辈子就呆在桃花岛上,过一辈子吧?”
对于自己的爱女,黄药师嘴上不说,心中自然是疼爱到了极点。知女莫若父,若是不解释清楚的话,说不定古灵精怪的黄蓉又会想出什么幺蛾子。而眼前的欧阳克即便不是骨肉至亲,也定然关系匪浅。在没有吃亏的前提下,放对方一条生路,以免让桃花岛成为白驼山的生死大仇。
出来一趟,见识了人间的繁华后,黄蓉心中蠢蠢欲动,暂时已经不想再回桃花岛了。哪怕黄药师破天荒地解释了缘由,黄蓉灵动的眸子依旧还在不停滴溜溜地转动着,心中的主意一个接一个,只想着怎么从黄药师的眼皮底下再逃一次。不然,等回到桃花岛上,下一次再想跑出去,可就比登天还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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