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愉回到盛京的时候,萧纪磐果然已经全然忘记了当年的不快,甚至忘了为什么郗愉会被他送去石三化那里当细作。他还当是自己当年慧眼识珠,看出了郗愉过人的才能,才会下决心将新科的武状元送去当细作。
当然,萧纪磐是真给忘了还是故意装作已经忘记了的样子,就不得而知了。如果问郗愉,郗愉还是倾向于萧纪磐是真的忘了,随着时间的过去,人总会去美化自己的记忆。而萧纪磐大概是特别擅长这个,所以才能在最短的时间了,进行了最极致的美化。
萧纪磐像欢迎功臣一样欢迎了郗愉和奉远回来,当然他们本来就是。他还特意给两人在宫里开了个庆功宴,邀请满朝文武来宫里为两人庆功。
庆功宴上,奉远和郗愉虽然都是功臣,得到其他官员不少的夸奖和奉承,但奉远才是众人关注的中心。毕竟坐在最上面的那位不仅一口一个好兄弟,一口一句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还分分钟就要回忆过去,回忆一下他和奉远以及皇后三小无猜的故事。
这让朝堂上观望萧纪磐和奉远竹马竹马情究竟怎么了的文武百官终于等到了结果,他们甚至开始觉得当初萧纪磐派奉远去剿灭万焚盟不是将他发配边疆而是专门给了他一个机会去立功。
要不是萧纪磐对郗愉也一口一个少年英才,一口一句朕当初没有看错你,郗愉还真的信了。正云的这群文武百官也真是的,自己家皇帝什么性格什么做派心里都没点数吗?这么会脑补,怎么不去民间给人写传记去?
在原本的历史上,剿灭万焚盟的功绩是苏应玉的,也只是苏应玉一人的。在那个历史上,苏应玉并没有选择和奉远合作,从当细作倒借兵攻打万焚盟都是是他一个人谋划的,也是他一个人实施的。所以,原本的历史上苏应玉拿下万焚盟用了三年,而郗愉却仅仅只用了两年。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原本历史上奉远这个人的经历,奉远的故事在他遇到郗愉之前与原本的历史大致一致。一样是皇帝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一样曾经深受皇帝宠信,一样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得罪了皇帝,被他派去剿灭万焚盟。鉴于他和皇帝皇后青梅出马的关系,野史上甚至出现了三角恋的猜测,至于这三角是什么朝向?什么猜测都有。
在苏应玉出现以前,奉远的这个新工作基本上就是被发配边疆了,万焚盟在各朝各代的剿灭下能支撑这么远,萧纪磐其实原本对奉远能剿灭他们也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只要奉远看住万焚盟,让他们做的不要太过了就行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苏应玉剿灭了万焚盟之后,萧纪磐直接将其封为兵部侍郎。没了万焚能,奉远虽没有主要功劳不能加官进爵,但按理说也应该回到盛京。但据野史记载皇帝没有提起,奉远主动上书,申请驻守边疆。
这一次,万焚盟被瓦解,奉远至少要占一半的功劳。按照奉远的性格,这么大的功劳,加上上面那位不断得夸赞,他本应该得意忘形的。可今天,他偏偏很安静,别人敬酒就喝,萧纪磐夸赞便感谢,夸得实在是夸张了便将功劳都推给郗愉,谦虚得根本不像是奉远。
郗愉估计奉远的异常跟当年他被萧纪磐发配去剿灭万焚盟有关,也知道自己不便多问,虽说她心里实在是好奇极了,却也硬生生得把好奇心压了下去。好奇心是罪,尤其是对毫无根基的人而言。
萧纪磐今天显得格外高兴,郗愉之前有研究过萧纪磐,对萧纪磐的性格和心理大概有些了解。郗愉猜测此时的萧纪磐一定是觉得,万焚盟的反贼各朝各代多少皇帝都搞不定,结果他登基不过才几年,便已经做到了这么多皇帝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他现在一定觉得自己厉害极了,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千古一帝。
所以,萧纪磐一高兴就喝多了,一喝多就又开始作了。郗愉和奉远的封赏本应该没那么快的,毕竟正云虽然是一个封建王朝,程序什么的都还挺正规的,封官贬官什么的虽然也是皇帝决定的,但程序上还得经过丞相草拟,并在朝堂上公开宣布。
萧纪磐这个人一旦不可控起来,就不上这些了。他一高兴,直接在庆功宴上封了郗愉为兵部侍郎,官居正二品。封了奉远为护国大将军,官居正一品,武官中最大。
没错,郗愉被封的那个官,就是原本的历史上苏应玉孤军作战,几乎拼上了一切换来的那个官位。走上了和杰克苏男主一样的人生轨迹,郗愉自然是高兴的,毕竟她的任务就是抢走本该属于杰克苏男主的一切。但同时,郗愉也感受到了一丝心虚。毕竟,苏应玉拿到这个官位用了三年,而她仅仅用了两年。不仅如此,郗愉的付出也远远比不上苏应玉。苏应玉是一个人凭实力啃下的万焚盟的这个骨头,而她又是要奉远相助,又利用小姑娘的感情的。相比之下,郗愉觉得她不配。
君无戏言,皇帝说的话就是天理。哪怕萧纪磐对郗愉和奉远的封赏并没有按正规程序走,哪怕这是酒后高兴进行的封赏。可这话从萧纪磐口中说出来的那一刻,便是圣旨,就已经生效了。除非事后萧纪磐后悔,宁愿顶着出尔反尔的骂名也要收回成命,否则谁也更改不了。
“谢陛下恩典!”郗愉和奉远走到了萧纪磐正下方,按照程序跪下谢恩。郗愉按照古代官员和皇帝喜欢的反应,发挥了自己演技的高光时刻,脸上半分欣喜半分淡定。也就是,面上的表情在“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淡然下,还得露出一丝欣喜。没有办法,职场关系是个技术活。无论是皇帝还是官场的同朝为官的同事,无论自己是个什么样子的,但至少对高洁之人是有好感的。但郗愉又不能够表现得太过高洁,毕竟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别人凭什么做到。郗愉若是不表现出那一丝欣喜,他们只会觉得她假她装她会演戏。
而奉远这边却又是另一副情景了,奉远并没有因为自己被封为护国大将军而出现任何失礼的地方。他始终是礼貌的、疏离的、真正“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这让曾经见识过奉远嘴贱中二一面的郗愉感觉十分奇怪,难不成这样的人也会怯场?
庆功宴进行了一半的时候,萧纪磐便乏了。起驾离开了庆功宴现场,接下来让左相主持。郗愉注意道,萧纪磐临走之前还特意看了奉远一眼,那眼过后便显得有些兴致缺缺,让内侍安排起驾离开了。
萧纪磐走了之后,庆功宴明显随意欢快了不少。萧纪磐在的时候,众官员还都被拘在自己的位子上,酒也不敢多喝。等萧纪磐走了之后,大家就都逐渐活络了起来,相互走动敬酒,马屁与三流段子齐飞。萧纪磐亲命主持庆功宴的左相,看到了如此场景竟然也不阻拦。
没有一个女人会喜欢这样的场合,若是这样的场合下一个女人并没有走,证明她是为了某个目的,只能强迫自己忍耐着。郗愉自然也是这样,他现在若是走了,之后的路便被他走窄了。所以她也只能学着八面玲珑,努力将这些人当做自己boss,拍马屁拍到人家心里去。
“恭喜你啊,郗贤弟!”说话的是苏应玉。没有了开挂的第一步,这两年他依然还在翰林院熬着,好在苏应玉的文笔实在不错,哪怕是待在翰林院,萧纪磐倒也还是记得他看中他。
“苏兄!我们兄弟二人确实是许久不见了。”见苏应玉过来敬酒,郗愉自然也不敢有所怠慢。赶紧拿起就被,起身和他碰了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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