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天高皇帝远,他赵巢当年只不过是个入赘的书生,后来得夫人家族的帮助才坐到了这个位置,但想要坐稳,就必须和江南本地的贵族都打好交道。
尤其是这几年,不想被新皇帝改政给换掉,就必须得到这些家族的支持,才能继续‘维稳’一方,保住自己的官帽子。
所以比起宋植这个外来,不知做何的礼部员外郎,他还是更怕得罪王奉背后的王家,毕竟王家注重颜面,且能量强大,是主导着整个大渊的盐业巨头之一。
“唔,宋大人说的也有道理,那这样吧....田捕头!”
见田捕头跑出来,赵县令扔了个竹签下去,轻描淡写道:“去查这李杰最近可有什么花销,都用在哪了,究竟花了几两银子,查清楚。”
接着他看向宋植笑着说道:
“宋大人,这查银路要花些时日的,这事儿您就放心吧,本官自会公正处置。”
见田捕头捡起竹签带着几个衙役跑了出去,以及王奉嘴角的淡笑,宋植才不相信赵县令的鬼话,这个查法中间做了什么手脚谁能说清?
“大人,莫不是把在下当傻子?要查就带本官一起去查,莫要让人从中掺了浑水。”
见宋植这么坚持,赵县令也没了闲心,收起了笑容摆出了冷脸,问道:
“宋大人此话是不信任本官么,这些琐事江南月月有,本官自有办法,宋大人就无需操心了。”
说罢赵县令不等宋植再开口,便一拍惊堂木,朗声道:
“王奉当街行凶一案还需时日还原证据,验证双方说辞,暂时休堂,日后再审!”
宋植咬着下唇,心中涌出一团火,这衙门就是如此断案的么,模棱两可匆匆结案,王奉日后会不报复李秀兰姐弟,恐怕还没等下次升堂就屈打成招了。
就在赵县令准备溜的时候,一直沉默的王奉却突然开口了,大喊道:
“大人,你是不是还忘了一件事!”
赵县令脚步一顿,差点就准备骂娘了,强忍着气问道:“何事?”
王奉指了指自己涂满血迹的脸,呵呵一笑:“这位京城来的官员,他不分是非便将我打成这样,我王奉冤呐,我王家的颜面以后往哪里放?”
他最后一句话特地加重了些,让赵县令长呼了一口气。
这一刻赵县令真的想叫几个差役把这没眼色的王家小子屁股打成八瓣,但还是皱眉道:
“你想如何?”
王奉嘿嘿一笑,从地上缓缓起身,伸出五指道:
“我和这李杰不同,我看大夫可是要花银子的,这么一身伤要想养好....这么的吧,宋大人只需要给我五十两银子,我就当无事发生。”
赵县令一愣,心想五十两银子也不是大数目,但还是为了给宋植一个‘面子’,叹了口气道:
“何病需要五十两银子,但这伤确实是宋大人所为,依本官看,各退一步,宋大人给其一半便可。”
宋植没想到自己还要吃瘪,把斗笠微微压低了一些,心想二十五两银子....
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好像还真没有啊...
等等,有也不给啊,这是什么道理啊。
见宋植迟迟不说话,王奉似乎猜到了什么,揶揄道:“不会,宋大人连这些银子都拿不出来吧?”
就在宋植想着如何反呛的时候,人群中突然一阵骚乱。
接着,原先应命出去的田捕头和那些衙役们都被赶了回来,准确的来说是被踢了回来,在堂厅内滚成一片。
接着,一道高大的身影从人潮中走出,龙行虎步的迈入了堂厅之中,站定之后引得众人争相看去。
宋植也看了过去,顿时后退半步。
“这这这...”
墨衫黑刀,金眸长发,正冷眼环视堂厅内众人的,正是朱吾世。
“来者何人!”
赵县令虽然被此人的气势震到,但他毕竟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的衙役们动手,未免太无法无天了,就不怕朝廷督办?
朱吾世只是瞥了他一眼,接着缓缓抽出了刀....
唰!
随着一阵刀气纵横,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赵县令身后那顶上书‘明镜高悬’的牌匾被劈成了两半,轰然砸落在地,发出了一声巨响。
莫说百姓,就连宋植都惊到了,敢这么做的,恐怕也只有这位朱候了。
将匾额给劈碎后,朱吾世没有再看此刻瘫坐在地,怀疑人生的赵县令,而是收起刀,对着一旁目瞪口呆的王奉看去。
“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
王奉色厉内荏的话还没说完,便识趣的闭上了眼,因为这个男子的金瞳如烈火地狱,将他看的直发怵。
朱吾世慢慢从袖中掏出一个钱袋,丢向了王奉。
王奉接住钱袋,打开一看,正好是二十五两银子。
“这二十五两银子,是这次的......”
接着淡漠的声音传来,是这个墨衫男子开口了,但王奉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阵巨响突然从他的脚下传来,近在咫尺,把他吓得差点腿软。
定睛看去,他脚尖之前出现了一个大坑,数锭银子被牢牢嵌入了地砖中,甚至有了裂痕,烟尘混合着硝烟,让他发了个寒蝉,浑身发凉。
“这二十五两银子,是下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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