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成向本来昏昏欲睡的守在柜台后,好不容易见来了俩客人,又先扔了一锭银子过来才说话。
虽然听男的说完才知道并不是来买酒的,可他开门做买卖卖什么不是卖?只要能赚钱就好,更何况这人只是要为怀孕的妻子讨点水喝而已,他巴不得这种生意多点呢。
天天能卖水就赚钱那敢情好,算得上无本的买卖了。可后面一听又让去买点杨梅来为这位害喜的夫人解馋就有点犹豫起来,死死攥着那两大块银子,上了水后却没有动。
石云清一皱眉,“怎么?老板嫌钱少吗?”
“不是不是,客观您不要急,这么大两快银子不要说买点杨梅了,就是小的半个月赚的也就这么多了,小老儿是担心店里头没人照看着。”但他才说完就自己反驳自己,“算了,我去就去吧,反正巷子口就有水果店,没多远,再说这店里头半天也不来个人,公子您稍等片刻。”
他说完乐颠颠的揣起银子出去了,腊月望着这小小的酒坊,眉头越发紧皱。
她发誓,她真的不是过不惯苦日子的人,可她再苦的日子过的那家里收拾的也都是干干净净的,娟娘平时也挺整齐的人,怎么这老爹这么邋遢呢?
整个酒坊里就中间地上摆了一张桌子,四个条凳,都是油腻腻的脏污不堪。一个卖酒的,是怎么做到比卖油的作坊还油腻的,真叫人吃惊。
墙角随意的堆着一大堆高粱酒糟,方才一进门差点把人熏吐的就是这堆东西散发的味道。就是生意再不好,也不能把酒糟堆在平时客人坐的地方吧。
腊月嫌弃的皱着眉头,又环视了一遍屋内,眼睛却突然一惊,忙回头再一看,那堆酒糟旁边的木架上乱七八糟的搭着几件衣服,其中一件小小的孩童短衫和地上两块沾着黄色半干屎渍的尿布终于成功令腊月哇哇呕吐起来。
她一把推开石云清递过来的水杯,再也控住不住的三两步冲出酒坊的门,扶着那生着一层青苔的石头墙大吐特吐起来。
石云清紧跟而出,轻轻为她拍着背,又是递帕子又是递水,腊月却只接过帕子,那水碰都不肯碰一下,直直的吐了半晌,胆汁儿都吐出来了。她这才有气无力的擦擦嘴,靠在石云清怀里,斩钉截铁的黄着个脸儿说道,“回家,云清,我们快回家,现在、立刻、马上!”
什么杨梅,什么二三十两白白丢出去的银子都不重要了,腊月此刻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活了两辈子,她还从没见过这么脏的地方,就是前世婆婆虐待自己,住的地方那么破旧,那也没有弄的屎尿遍地如此肮脏。
她只要想到那块屎黄渍的尿布就反胃的不行,把石云清都吓坏了,匆忙回到家又是请大夫又是亲自端茶递水的照顾,早就惊动了那边府中的老太太也过来。
鸡飞狗跳的忙了一阵子,送走大夫后,石老夫人不放心的摸着腊月的额头,不住唠叨,“怎么说无事呢?这大夫是不是脉象不明白?云清再去请个有名的大夫来,吐成这个样子,脸都黄了还说没事,当咱们是瞎的吗?”
一转头,这才注意到儿子身上的衣裳,当下皱眉呵斥,“你媳妇如今这个时候呢,什么要紧的事儿不能放放?又穿成这个模样儿是去做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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