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是这么云淡风清的说着话,腊月越是心惊胆战,总觉得随时会被这人扑上来咬一口似的。
“我,我恨的是张家。我没想过害你,是之城母亲要害你。”
“腊月还真是会狡辩呢。”吕立新歪着脑袋手支着脸颊,另一手把玩着一只小葫芦,“我左思右想哪里得罪了你,能想到的也就是拳头山那次没有仗义执言。就因为这件事,然后你断了水香墨的供应,我觉得我活该,你做的没错。”
他低叹一声,“可是,犯得着这么对我们家吗?我与你虽然没有什么深交,但也算有点投缘,也曾有那凤凰寺下粥棚中共同谱写故事的情谊,腊月就这么忍心看我们两家斗得你死我活,却连一丝消息也不肯透漏与我。”
腊月垂眸,半晌后诚心道,“吕公子,我与之城一家的仇恨不共戴天,但与你素无恩怨。可是你是杨朱越的亲生儿子,我恨他!”腊月咬牙切齿的,“我要让她尝一尝自作孽的苦头,我要让她死都后悔!我只有这样,我选择默不作声,就如同当初你拳头山明明知道真相却选择默不作声一样,只不过这件事造成的后果更严重罢了.”
“有道理,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人,天下女子尽皆愚蠢之辈,什么以德报怨,什么容人之量,我最是看不起,有冤就该抱冤,有仇就该报仇,这事做的我无话可说。不过我有几件事不明白,想请教下。“
从没见过面对灭门之祸的仇人还能这么淡定的,虽然腊月严格来说并不算他灭门之祸的仇人,但也有三分的仇恨在,这人果然是大度到能容天下吗?还是说喜怒皆不形于色惯了,城府深如海渊。
“有什么要问?”
吕立新略一思索,“当初之城去了我家一趟,我娘就病倒了,我想知道是不是之城做的。”
腊月点头,“是,不过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下的手,我猜他自己也不知道,之城这人虽然懦弱自私,但并不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吕立新赞许的看一眼腊月,“你倒是客观,这么说我亲娘挺有手段的,没想到当初粥棚里给你讲的那个故事竟然就是我亲娘的故事。第二问,当初我邀请金指大师来为我娘医治,可是他却数度被人绊住,后来再见我,怎么问他他都不肯说到底被谁所绊,更是连我娘的病都撒手了,还说不用治了,我娘如今的状况是最好的,若是他真的出手救治好了的话,老太太只怕连性命都没了。”
腊月听的心惊胆战,吕立新这人简直可怕,遭逢这么大的变故,还能如此冷静抽丝剥茧的分析以前的事情,真的太可怕了。
更可怕的是,他问的问题个个直击事件核心,让人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这事,是自己求着石云清做的。腊月有点犹豫要不要说出来,不说吕立新也不会少恨自己半分,说了……说了也不能连累了云清才行。
见她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吕立新已经大概猜到了。
他自说自话的开始分析,“若我是腊月,想让婆婆和自己的亲生儿子窝里斗,那春柳就是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她是唯一知晓真相的人,这样的人坚决不能活着……不对,若是春柳死了,将来你婆婆肯定不会相信自己害了的是亲生儿子,还是得留着她的性命,留着性命不能死,还不能说出去真相,那就只能瘫痪了,原来如此。”
吕立新鼓掌摇头而笑,“想必那给你婆婆提议出主意,让我娘瘫痪的人就是你推波助澜的吧。嗯,这么想就说得通了,那么绊住金指不让为我娘医治的人也是你咯?”他说着又摇头,“可你又不认识江湖刺客之流,这件事能是谁为你做的呢?戴雪?不对不对,他那人行事果决,虽聪明却不屑阴谋诡计,能用武力解决的事情绝不会费心思用智谋,而且据我后来的查探,这件事从头到尾他似乎并不知情。这么看来……”
吕立新一笑,了然的抚掌给,“原来是石云清,也只有他可以求助了。怪不得金指不肯说出阻拦他的人,他与石云清乃是至交好友,如今虽然决裂各为其主了,但惺惺相惜之意还在。”
腊月满头大汗的看怪物似的看着这个人,心里默默把他和石云清做了个比较。论心机,这位只怕不比云清差,只不过吕立新此人太过于爱卖弄,云清就内敛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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