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最后一缕天光沉下,周围彻底黑了下来。腊月静静搂着石云清,贴着他滚烫的额头,竟然莫名平静了下来。
她说,“云清,这回都是我拖累了你,可是我真的也没办法了,要是真的活不了,那我陪着你死在一处好了……偷偷跟你说哦,我死过一次呢,死在一个大雪天的破草屋里……”
她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与石云清相依着睡着。
听着腊月熟睡的呼吸,石云清却睁开了眼睛,方才腊月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死过一次?胡话?
石云清皱眉摸了摸腊月额头,糟了,她竟然也发烧了,自己的发烧是故意的,是人为的,看似凶险其实无碍。腊月却不是,应该是受了风寒又焦急担忧加上饥渴交加,她一个女人家,就是再强健此时也未免撑不住。
可他不知道的是,腊月上次在家中额角被撞伤那次大夫就说过,她身体已经极为亏损,要好好养养才行,结果腊月好了后在那家里闹心,一天也没有养过。
这回累、饿、渴、困、惊吓、担忧,最后看着石云清高烧不退的,又觉得两人绝无生还可能,存了死志,因此这一个伤寒来的气势汹汹,大有要命之势。
这是计划外的事,他当初怎么就把腊月可能身体会承受不住这种颠沛给算计进来呢?如今只好改变原定计划了。自己必须“退烧”康复,然后再尽力照顾她……似乎这样也不错,结果都是一样的,反正是为了让她喜欢上自己。
看着腊月呼吸沉重面孔赤红,喉间还有隐忍着的压抑的咳嗽,他心里突然有点后悔起来,早知道就不让三个护卫三天后再来接应了,如今看腊月这个样子实在不妙。
石云清把腊月靠在墙边,自己探身到山崖边,四处摸索了一会,扯住一根藤拉上来一只挂着干瘪的枣子的树枝,这是三个护卫提前准备好的他们这三天的伙食。
可是发烧的人最需要的就是水,腊月和自己的唇都已经干裂渗血了,这才是第一夜,三个护卫备的只有一天足量的水,没办法,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救腊月。
他又探身看了看洞崖的一侧,有个凿出来凹进去的小小石槽,里面盛着一汪水。石云清把怀中一个胭脂瓶子的银盖子拧下来,舀了一点水送到腊月嘴边。
腊月迷糊的厉害,嘴里迷迷糊糊的呓语着也听不清说的什么。石云清喂了她几次水后,她总算不再吱声,蜷缩在石云清怀里。
外头夜色浓浓,月光都照不进来的山崖格外瘆人,远处的狼和狐狸又开始此起彼伏的呼应着鸣叫起来。
这叫声别人听来恐怖,腊月昏迷中听来却觉得十分亲切,那晚篝火堆旁,黑衣的青年拥着自己耐心的教她狐鸣哨。
石云清吃了几个枣子,苦笑一声,这次的算计真是失败,想他榴花公子一生还没有这么狼狈过,如今竟然幼稚的为了得到一个女人的真心,设下这种苦肉计来,这哪像他的作风,不知道将来有一天自己会不会后悔受过的这次苦。
山崖间的风呜呜的吹着,他调整下姿势,把腊月紧紧拥在怀里,就此沉沉睡去。
第二天,石云清是被冻醒的,摸了摸怀中的人,依然烧热烫手,他揉了揉冻僵的胳膊腿脚,又帮腊月揉搓着身体,心里再次大骂自己这次定的这出愚蠢的计策。
探出脑袋看了看那个石槽,里面一滴水也没有了,吃的倒还有几颗枣子,他搂过腊月的脑袋,在她耳边轻唤,“腊月……醒醒……”
腊月呼吸沉重,呢喃着只是要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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