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以为出发前的一晚上会睡不着,可没想到的是她想了一肚子和之城周旋的话都没用上。
她那位好夫君,根本就没有过来打扰,这让腊月实实惊奇了一把,按他那个性格,怎么都会过来表一表夫妻情分,诉一诉担心之意才对。
如今,小豆子常嬷嬷和铺子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家里的顾虑也都交代放心了,她躺床上刚碰着枕头就呼呼大睡,一觉醒来看看天色,连忙梳洗一番,换上早就准备好的贫民衣衫,妆匣内取出那枚戴雪送的梨花木簪子插在头发上,不施脂粉,不带金银,镜子里的丫头怎么看都是个普通庄户人家的女孩。
没有人来相送,婆婆和娟娘就算了,肯定不会来送自己,可是之城竟然也没出来送她,这就让腊月心里奇怪的不行不行的。
她却不知道昨夜娟娘和母亲饭桌上借着安慰之城的名义,灌了他许多的酒水,醉的个之城鼾声如雷,次日中午才醒过来,那时候腊月早就离开大半天了,也只能捶胸顿足,空留遗憾而已。
且说腊月出门来后,不过在门口略站了站就看到一戴着斗笠的青年牵着一头毛驴走近,她正纳闷呢,那毛驴已经停在面前,然后青年轻笑一声掀起斗笠,“腊月没认出我?”
石云清!腊月眼睛瞪得大大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昨夜还在想要怎么糊弄别人石云清的身份呢,那样气质过于出众的人,天生自带的富贵风流之姿,就是穿了城南乞丐的衣服也不像,可没想到他自己装扮后竟然就和小时候田庄里见过的叔叔大伯一般无二。
衣服倒也罢了,他那张脸是怎么做到变黑变糙的?且这斗笠简直就是神来之笔,压低的同时遮去了那双过于多情的眼睛。
“你、你你你、你是怎么弄的?”
石云清笑着伸手,“这位娘子,要不要骑乘我的毛驴听我慢慢道来?”
要要要,当然要,不要是傻子,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弄一头毛驴子呢?
腊月将手递给他,任凭他扶着自己上了驴背,然后有模有样的“驾”的吆喝了一声,牵着毛驴乘着晨雾哒哒哒的走在邺城通往城门的青石板路上。
“云清你脸上用的什么扮成这样的?“
“石榴皮的汁水洗脸,腊月我觉得我们俩既然扮成了普通百姓,就该把名字也改改。”
“有道理,那叫什么呢?小时候长大的田庄里女孩子都爱叫什么花儿啊枝儿的,其实我这个名字就挺像普通百姓的。”
石云清从驴背上的托囊旁取过一顶和比自己斗笠略小的厚纱简单帏帽递给腊月,“咱们北方的十月风伤脸,戴着别吹了脸。”
看腊月戴上了,他才继续道,“我觉得我们还是都不要用自己的名字好,我把云清两个字减掉几笔……二水如何?”
腊月哈哈哈笑出声,“二水倒是像农家大哥的名字,那我就叫……昔……昔……哎呀我的月字不能再拆了,硬拆就和你一样叫二了。”
石云清略一思索,“那就叫阿昔好了……阿昔我们兄妹相称?”
“哈哈,好啊,二水哥……”
两人说说笑笑的走了一程后,腊月看石云清额角微汗,想到他一个富家公子出入不是轿子就是马车的,走这么长的路大约还是头一回,心里有点不忍,便要让他上来乘坐,自己下去走一程,却被石云清拒绝了,“既然做戏就要做全套,农家兄妹哪有哥哥骑着毛驴让妹妹步行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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