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常嬷嬷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那块疤正在额角,少爷给夫人换药的时候她看到了,有指头肚那么大一块呢。
“嬷嬷,”腊月放平心境,淡淡问她要镜子,“把妆台上的菱花手镜拿来我照照。”
常嬷嬷唉声叹气的取过镜子来,生怕腊月受不住,安慰她,“少夫人您看开些,民间有个说法,额头上磕了口子磕了坑的是好事,这辈子的福气就有地方填了,等……”
她顿觉失言,停住不说了。
腊月却笑笑接着她的话头,道,“等将来长大成人了,多行善事,德行高了那坑就渐渐填平了,那个叫做福坑对不对?”她接过嬷嬷的镜子,照了照,缠着白布也看不到。她让常嬷嬷帮自己解开白布换换药,笑道,“那都是说的小孩子,四五岁之前的。我都嫁人早就成人了,哪里还有填平福坑一说,嬷嬷放心吧,丑就丑好了,人不是常说丑人是福么,说不定之城看的心里厌烦,就肯放我自由了呢。”
白布一层层的被放开,常嬷嬷的手越来越抖,最后一层的时候抖得腊月都看不下去了,她一把扯开白布,勇敢的看向镜子里。
一个酸枣那么大泛着淡红血丝的疤印在额角,和姣好的面容那么不协调,让腊月的面目看上去有些怖人狞恶,这么大一块疤就是剪个刘海都遮不住,腊月静静的看了许久,最后将手里的镜子递给常嬷嬷,轻轻推开背后的迎枕,面朝床里躺了下去,“嬷嬷,我想眯会,马老二来了你再叫我。”
常嬷嬷欲言又止了半天,还是叹口气出去了,看着桌子上拆下来的白布和没换的药膏,到底没忍心打扰她——罢了,等过会再来给少夫人换药吧。
马老二实在会说话,不知道怎么说动的之城,竟然面带喜色的亲自同他来看望腊月。常嬷嬷连忙喊醒腊月,之城更是快走几步赶到房里,亲自扶她起来,他心里此时矛盾的很,看着腊月额头的伤疤,一点不觉得丑,反而更愧疚了。
暂时把香囊的事丢到一边,之城刻意忽略腊月抗拒僵直的身体反应,唤马老二进来,然后亲手取过新白布和药膏为腊月换药,含嗔带宠的责怪腊月,“月娘怎么不换药也不缠上布,就这么躺着了,要是伤口吃了风可怎么办?”
腊月勉强笑笑,和马老二打招呼,看着他带的一堆礼品,客套了一番问他家里可好。
马老二夸张的一下蹦起来,“我的娘嗳,大嫂这脑袋上怎么磕了这么大的一个口子疤!先前听大舅哥说的还当是不碍事呢,这……这么大的口子……这怎么弄的,大舅哥说是大嫂头晕摔倒了磕的……”
之城咳嗽两声打断马老二的聒噪,他一点也不想让外人知道他和妻子争吵的事,心里突然嫌马老二这张嘴话多。
马老二何等有眼色的人,见风头不对,立刻接着腊月对家里人的问候,着重说了妻子的情况。
他唉声叹气的说自己妻子如今孕吐的厉害,吃啥都不对味,说着悄悄溜了一眼大舅哥,就见之城的脸一下子通红。
腊月自然知道马老二是故意羞辱之城的,自己妹妹怀了个野种嫁给的人家,人家一点不在乎的还伺候的这么周到,他这脸往哪搁?
正在这时常嬷嬷捧着一大托盘吃的东西,手里还拎着个小暖炉嘴里嚷着“让让路”往屋里而来,马老二最有眼色,和常嬷嬷一个眼神的碰撞就已经知道她有事,于是他装着不小心撞了常嬷嬷一下,哐啷啷的地上汤汤水水和饭菜洒了一地,常嬷嬷也一下摔倒在地,马老二连忙一叠声的说着对不住对不住,上前搀扶起常嬷嬷,手中却接过了常嬷嬷递过来一个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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