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个强人相,偏偏有个爱撒娇的心,被婵夏带成了皇帝界一朵爱撒娇的奇葩。
比起两位太上皇性格上的缺陷,这位倒是一点坏心眼没有,可这种粘人精的性子,却是让于瑾头疼不已。
“陛下,臣年事已高——”
“你昨天还抱着师娘从宫里走出去了呢,我亲眼看着你从慈宁宫抱出了宣武门!你老什么老?!”
小皇帝倒吸一口,这位帝师,你睁着眼睛说瞎话,良心不痛?
师娘昨日进宫陪太后说话,出来时不小心崴脚,师父是一路把师娘抱出来的,看得太后泪眼汪汪,羡慕的长太息以掩涕兮,拽着小皇帝一通絮叨,先帝死的太早啊,看看人家两口子这日子过的,哀家看着眼热啊!
小皇帝现在想起他母后那响入云霄的哭声,脑瓜仁还大呢。
于瑾对小皇帝的控诉装作听不见,继续说道:
“你师娘也年纪大了——”
小皇帝又是倒吸一口气,指着婵夏那张脸说道:
“师父你看我师娘,比我母后还年轻许多,我母后为了跟师娘一般青春永驻,从她那买了多少胭脂水粉了?”
赚钱的时候说自己是不老小甜甜,想撂挑子跑路的时候在那睁眼说瞎话?
“总之,臣得告老还乡了。”他还得趁着身子骨硬朗,带着媳妇走走名山大川,看看四时不同的景色,为了大燕操劳近二十载,也差不多该休息了。
要不是这个粘人精小皇帝死缠烂打,于瑾两年前就走了。
小皇帝看他软硬不吃,师娘也帮不上他说话,眼珠一转,上去一把握着于瑾的手,来回摇晃。
“师父~师父啊~我最爱的师父,我那青春永驻的师父,你再帮我管两年,就两年嘛~”
于瑾被他摇出一身鸡皮疙瘩,满脸的嫌弃。
“噗。”婵夏没憋住。
这一幕,真是数十年如一日啊。
这个被于瑾夫妇从小抱大的小破孩,一有事求于瑾就这样。
小时候还是个奶娃,做起来还堪称可爱,这么大人了还用这一招,就有点那个了。
“撒手!”于瑾的嫌弃已经控制不住了。
“你不答应,我就不撒手!你吃饭我也黏着你,你跟师娘睡觉,我就躺你俩中间——啊!”
小皇帝惊险躲过于瑾飞来的一脚,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门的方向跑,头也不回地喊道:
“就这么说定了啊,师父你不能走!你踹我就是舍不得我,打是亲,骂是爱,稀罕不够上脚踹!师娘告诉我的!”
于瑾被他气得手用力地拍桌子,听着妻儿无情地笑声,眼一眯,怒瞪着婵夏:
“都是你教的!成什么样子!”
“他跑路的样子明明像你啊...”婵夏挺委屈地小声哔哔。
“至多一年,一年后无论他软磨硬泡,我都不会心软!”于瑾撂下狠话,没有什么能阻挡他跟媳妇游山玩水的向往!
“师父,我听到了!”小皇帝把头又探回来,兴高采烈地伸出两根手指,“一年少了点,最少二十年,师娘说的,童叟无欺,我还是个孩子——啊!”
小皇帝惊险地躲过师父丢过来的杯子,心里却是快乐无比的。
有师父在,他心里总是踏实的。
一年后
“师父!我还是个孩子啊!你不能走!”
五年后
“师父,你看,我孩子还是个孩子啊,你不能走!”
终于,某天夜里,于瑾带着媳妇连夜出城,只留下一封信和厂卫提督的大印,小皇帝坐在龙椅上哭成一百多斤的宝宝。
虽说他现在已经能亲政了,可是看不到师父师娘甜蜜的日常,总觉得心里少了点啥。
最亲近他的人不在身边,这万里江山都显得寂寞无比。
直到他打开信,看到师娘写的年年岁末来相见,这才破涕为笑。
对嘛,师父家的大哥还在,妹儿也在呢,这叫跑的了师父跑不了家人啊,有这俩人在,还愁没见面的机会?
于是噙着贼笑的皇帝连夜拟诏书,封于瑾嫡子于循为异性王,世袭罔替,接任太傅帝师一职,于微为永清公主,接任大理寺卿,跟婵夏一样查遍天下冤狱。
师父不在了,他还有两位家人帮忙呢,谁让于家的哥儿姐儿脾气都随师父,面冷心热听不得撒娇,他们俩要是不服,他就学师娘,一通彩虹连环屁,还愁身边没帮手么?
御书房内奸笑声连连,奔赴塞外的马车里,却是唉声叹息。
“清儿发现咱们不见了,会不会哭鼻子?”清儿是太后的闺名,这些年她跟婵夏早就成了闺中密友。
一想到皇帝和太后那俩爱哭包抱在一起哭唧唧,婵夏有点于心不忍。
“她哭自然有人安慰,闻人‘老’大人怕是踩着风火轮就去了。”于瑾酸溜溜地说道,老字,一定要咬字清晰些,对于闻人染比他显老这件事,于瑾一直颇为得意。
虽然媳妇跟他过了二十几年了,一想到闻人染看她那色眯眯的眼神,心里还是不爽,逮到机会就要踩几jio。
“好端端的,你提卓文干嘛?不过卓文这些年倒是一直没续弦呢。”
婵夏知道于瑾不会说没有根据的话,如果于瑾说的是真的,那忍冬可要伤心了。
“左边是我闺中密友,右边是我好姐妹,我可真是左右为难啊。”她叹了口气。
于瑾把她的脸扶正,认真道:“你替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操了太多的心了,你现在要关注的人,是我。”
婵夏灵光一现,突然明白了。
“你这么死乞白赖的撂挑子走人,甚至不惜把累人的活都丢给儿子——该不会是看我和清儿走太近,你吃醋了吧?!”
“怎么可能。”于瑾言不由衷,哼了一声。
清儿清儿清儿,一开口就是那个爱哭包!
他要是早知道媳妇跟那爱哭包好的跟什么似的,当初就不该让她与那爱哭包亲近,搞的那老爱哭包黏着他媳妇,老爱哭包生的小爱哭包缠着他,给这粘人精母子打了小半辈子的工!
什么功成名就,什么权倾天下,对他而言都不如陪着眼前的俏佳人来的重要。
婵夏看他这口是心非的德行,心里好笑,面上却要绷着,省的老男人跟她恼羞成怒。
看着于瑾,婵夏的眼眶有些热。
他还是跟当初那般,仪表堂堂品貌非凡,岁月虽然没有在他的脸色留下太多痕迹,可是双鬓细看,已经有了几根银丝了。
这些年俩人忙忙碌碌,却也没忘了甜甜蜜蜜,现在朝廷总算是能撒手了,小皇帝在俩人合力养育下,也不负众望成了明君,虽然爱哭爱撒娇心软了些,但身边有于循这样的果断的人辅佐着,彼此互补,倒也不会出大的差池。
只是时光偷走了她和于瑾太多的相处时光,婵夏不由得感慨道:
“我是笃定决心了,未来数十年直到我们黄土白骨,都不会把注意力分散到别的地方,只用心陪你。我再也不出去验尸了,我培养的仵作满地都是!验尸工具我都扔了!”
于瑾嘴角刚扬起,就听马车外传来惊呼声:
“不好了!这有具尸体!”
婵夏闻言,不假思索地从座椅下抽出个小箱子,于瑾挑眉,扔了?
“呃,留了一套做纪念...要一起来吗?查完这个,咱再游玩也来得及!”婵夏干笑两声,凑到他面前轻啄了一口,“其实,我要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的生命如此多彩,与众不同。”
这些年她不同于其他女子,只能相夫教子,她做着自己喜欢的事,爱着自己深爱的人,在他为她打造的纯净空间里,恣意生长。
世人皆说仵作下贱,太监薄情,可这两样对她来说,都是融入到生命里割舍不掉的存在。
她享受这份工作带给她的尊严和成就感,也享受跟爱人在一起的每一寸时光。
“油嘴滑舌的,快去吧,查完了回来告诉我,我再复验一遍,查错了晚上不饶你。”他眼角含笑。
婵夏小声嘀咕了句老不正经,拎着箱子跳下车,赶着查那具尸体去了。
在她看不见的车上,于瑾勾起嘴角,看着她忙碌的身影说道:
“我,也一样。”
她唤醒了他的味蕾,香了他的世界,不是因为她的好才去爱她,而是因为她的出现让他的世界变的多彩。
她专注工作的样子,是他心里最美的画卷,无论看多少遍都不会厌倦。
舍不得让这只翱翔天际的凤凰被后宅锁住了才华,所以他替她打造了一片能施展在华的天空,让她一飞多年。
现在,她也该歇一歇,陪着他看看这花花世界,过一下属于俩人的二人时光,当然,闲下来偶尔的如今日这般,做一点她喜欢的事儿,也是很好的。
余生共渡且携手,只羡鸳鸯不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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