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是姐妹么……”江晓俞声音里已经带着一丝绝望,是啊,明明是素昧平生的人们,却莫名其妙的就这么被联系在一起。有人死了,就像心里打了个结,一种没来由的委屈梗在胸口。
茶道有云“一期一会”,用来概括一种瞬间及至永恒的微妙情感,在心里怀着“难得一面,世当珍惜”的心情来面对每一个人。毕竟,一生中或许只有一次的会面,本就该珍重再珍重。
“可再珍重,还是没了呀……”
江晓俞的情绪瞬间坠入这种人生离合、相聚欢娱以至于终极的分别里,很奇妙的感觉,这是他此前十几年的人生里从未真正思考过的——人都是会死的,然后就彻底消失,再也不见了。无论是一面之缘的美好,还是相伴身旁的人们,以及挚爱的亲朋。没有什么能永远存在,更何况一期一会注定如花瓣落地般短暂。
是悲伤么?还是痛苦?似乎都不是,他在心底体会这种稍纵即逝又摸棱两可的感觉,这或许更是一种疲惫的无力吧。
每个人都曾经有这种感觉,当你想要全力以赴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无能为力。当你发现一面上下左右都没有尽头的墙壁,那就是死亡。人终究都会死,芽衣、何芝诺、沈语凝、周萌……没有人会是例外。
而且这尔虞我诈,好累啊……
绝望之后紧跟着便是想要放弃,“对啊,我好像什么也做不了……”他心底里一个声音浮现出来。所谓斗志已经没了存在的理由,他手里的剑变得很重很重,“噹啷”一声落到地上,溅起污浊的水花。
“活着才是姐妹,死了就什么都没了。”穿和服的人又在嘴角挂起一丝轻蔑,刃光流转,看向了周萌,“看来他已经没用了,先从你开始吧。”
话音刚落,两个身影便撞到了一起,刀剑相交,光影流转。穿着黑色和服的人清哼着晦涩的曲调,长刀划开雨幕,银色的光围着周萌旋转。
“断竹续竹,飞土逐宍……”
她轻声吟唱,手里长刀闪动,刀意里带着冷月的辉光,甚至她自己就是利刃,切开了雨水的领域,伴随着极致优雅的凌厉,闪现到了周萌身后。
一记朴实无华的下劈,细长的刀跟随着手腕,没有破空的声音也没有断然的大喝,仿若轻如鸿毛。
轻,所以很快,快到周萌几乎没有来得及反应,后背先是一凉,随后又是一缕温热。
刚一照面,便被刀锋划了道口子,周萌转过身动了动肩膀,感觉还扛得住。
“天何以刺,维予胥忌……”
她继续唱着古老的曲调,就像从太古的黑暗中走出来的一缕怨念,寒冷刺骨。在优雅中爆发出无法想象的速度,黑色的大袖带起一阵风,举刀直刺。
横剑格挡,兵刃交击,发出金属的蜂鸣声,周萌连退了几步才站稳,她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或者说是野兽般的对危险的直觉。她语气低沉的对江晓俞说:“跑,往回跑,抱紧了那个箱子,里面的东西比我们的命都重要,快跑!”
“可是你……”
“这是命令,我现在命令你跑!”
江晓俞觉得自己失败极了,一个敏感而情绪化的人似乎永远成为不了真正的主角。他发了疯一样的往回跑,他在心里试图说服自己,为了怀里这个手提箱,为了里面的死海古卷,逃走已经是最理智的选择。他迎着大雨狂奔,打在脸上的,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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