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纨青手握丝带从房顶上一跃而下，衣袂飘飘，如梦如幻，不觉湿润了眼角。
我不干，这种没有保护措施的玩命行为我坚决不干。
刚过正午的红绡院里客人寥寥无几，有分量的场子基本都被排在晚饭之后的时间，此刻红绡院里只有一片慵懒的气息。
“姑娘，你看别人都午睡去了，你刚吃完饭不困吗？”我仰着头看着三层楼至上的纨青仔细调整了长长垂下来的丝带的角度，脖子有点酸。
“你困了？那看来还是吃的太饱，下一顿少吃点就不会了。”纨青仔细地将丝带缠上手腕脚踝，确保结实了之后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到下面来，帮我把这支丝带朝里拽一拽。”
“这……这个？”我光是站在下面仰头看着就已经觉得腿软，更别提站上去，甚至往下跳了。我颤颤巍巍的把丝带往纨青指定的方向移了移，还没来得及抬头问纨青这样可不可以，就看见她的一袭白纱在红绡院满片赤色锦缎中从空中飘了下来，吓得往后一踉跄。
纨青把手伸到我眼前，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跌坐到了地上。纨青看着我摇了摇头：“，跳的人是我，你怕什么？”
“恐高嘛。”我小声嘀咕。
“今天晚上，你也要上台。”纨青轻轻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我才发现她的手腕上都是红色的印记。
“你开玩笑吧你！”我吓得往后闪了好几步，一把抱住身边的立柱死死不撒手，“你都练了多久了，我这才第一天看见一次都没练过，你们是有唢呐手要表演顺便把我送走给观众老爷助个兴吗？”
“不会让你飞天的。”纨青叹了口气，想把我从柱子上抠下来，“飞天我也没有出演过呢。”
“今晚第一次？”我问。
纨青摇摇头：“我不会表演飞天的，这是我为你准备的。”
“为我？”我伸手指了指自己，纨青想要趁机把我抠出来，我赶紧抱住柱子，“我不是那块料，姑娘的好心我心领了，这种仙风道骨的舞姑娘还是自己来吧。”
纨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快从柱子上下来吧，今晚不过是让你随着那些小舞女走次台子罢了，何必吓成这样。我教你些舞步，等会儿随着她们走几遍，不算难的。”
“那姑娘的飞天打算何时表演？”
“合适的时候。”
“姑娘在等什么？”我有点八卦地伸过头去看着纨青的眼睛。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要为你准备飞天？”
“嗯……姑娘是想让红姨看看你调教舞女的实力，以后就能从台前转到幕后，直登管理层，走上人生巅峰！”我笃定地点了点头，没错我是瞎说的，我并不想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要摔死我。
“那你呢，就想一辈子做个舞女了？”纨青看向我。
“不然呢？”
“我已经没有机会了，但你还有。”
我有些讶异地看向她，她总是能用这么平稳的语调说出最悲伤的话。
“姑娘还年轻，又是好姿色，会有机会出去的。就算嫁不了什么达官贵人，进入寻常人家安安稳稳过了下半辈子也不错的。”我随口宽慰她。
“你以后会懂的。”纨青摇了摇头。
“不会的。”我也学着她的样子摇头，“美人儿的烦恼我永远都不会懂的，我注定只能是个普普通通的憨憨罢了。”
“别以为恭维我就能让你躲过飞天。”纨青转过头瞟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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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演出时我的戏份很少，连灯火都照不到我站的那个小角落。不过这种时候我才最有安全感，我能肯定，台下那小一百个老眼昏花的老头子看不见我被自己的裙子绊摔了好几次。
我结束的时候纨青还在台上独舞，金银首饰被源源不断的砸上台，穗儿就一趟又一趟的上来捡。还有傻小子把通透的玉石砸上来摔的七零八落，穗儿也一股脑的收拾下去。
我看纨青返了几回场观众都没有放人走的意思，就偷偷溜进厨房里摸索，一笼一笼留着明早吃的白面馒头我并没有兴趣，翻来翻去，终于在卤缸里捞起来了他们中午没吃下的半个肘子。
卤缸下面好像是用冰块镇着了，我闻了闻，没坏。
点不起火来就干脆放弃，我直接抱着肘子啃了一口。
好油。
我长叹了口气，肉这种东西还是得吃热乎的。我从厨房门探出头去，心想着从哪能找来人帮我点上一把火，眼前立刻出现了微笑着的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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