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韦卓然提出去乘船过河去天福寺上香。
索洲虽不大,却亦为繁华之所,风土人情尽显江南之风。
街上春柳袅娜的妙龄女子姗姗徐行,步步生莲;儒雅清秀的青年男子摇扇吟哦,翩翩如斯。
这里的商铺多为木结构的二层小楼,楼下是店铺,楼上住人。飞檐雕粱,粉彩画壁,门面多漆为各种红色。棕红、枣红、紫红不一而足。
“主子,你看!这里好热闹啊!好像过节一样呢!”团子掀开马车的小窗,兴致勃勃地说。
“呃……”柳心懒散抬起眼帘,漫不经心地透过灰蓝色布帘的缝隙往外瞥了一眼。外面车水马龙,人流如潮,基本上都朝—个方向涌过去,像是参加某种集会……
恰巧,其中有两位赶热闹的大叔,一位面满脸虬须灰蓝色短衣打扮;另一位白面小八字胡的蓖麻色宽袖长衫。两人走在马车不远处,高声交谈着。
“听说这尊观音像全身都镀了一层金粉呢!可漂亮了!”
“那是,当年孟大人在天福寺的观音菩萨前可是许了愿的,孟小姐痴病好了,他必为观音菩萨重塑金身,这尊观音像可花了一年时间才完成的。“
“如今孟府又要请观音菩萨进府,挑今日请天福寺的方丈开光呢!”
“嗳,你媳妇跟我老娘讲,那孟小姐如今不仅不痴了,还琴棋书画样样都不得了了。可是真的?”
“当然了。我媳妇表妹的外甥女就是孟小姐的贴身丫环。这是我那表亲小姨子亲口跟我媳妇说的,还能有假?!”那位矮胖的虬须大叔高声炫耀着。
“吱呀~”一声,马车门被推开了,黑缎上绣着繁复金线图案的箭袖裹着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韦卓然的俊脸探了进来:“心儿,我也过去了?”
柳心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算是回答。
韦卓然勾唇,看着安然的神情,回身关门,调转马头,悠悠地跟上人潮。
天福寺座落在索洲城西门外一里多的碧宵山.,从山脚到寺里的那半里长的山路均用平整的大青石垒成宽阔势缓的台阶。寺前是一处能容纳千余人的空地。所有香客都须在此处下马停轿,徒步入寺。
且说柳心一行的马车也随众来了天福寺。
柳心舒展下四肢,轻灵地跳下车,团子紧随其后,上前来扶。
“柳心,真巧啊!“柳心刚走进山门,还未来得及瞻仰佛地,忽然就有一声柔柔的娇声传来。
“哦……”柳心疑惑地看向这人,竟是许久未见的孟怜怜。孟怜怜是绣庄的老主顾了,是索洲的归乡养老孟大人的独女。
她正亲热地挽着一位与她年龄相仿的粉衣姑娘,惊喜地与柳心打招呼。
“原来是孟小姐,竟是越发地清雅动人了!”柳心笑眯眯地迎上去前去。
“贫嘴!“孟怜怜脸红了,仍美得如同一枝遗世独立的空谷幽兰,清丽出尘。淡碧色的抹胸长裙只在衣摆处用银线绣了几朵雅致的小碎花,青丝梳成坠马髻,插了一只攒金的碧玉凤头簪,白玉琢成两朵精巧的半开半合的玉兰花缀在双鬓,并无他物。
“柳掌柜,这位是我堂妹,孟珍珍。“孟怜怜拉过身侧的粉衣少女,柔声介绍道。
“见过孟小姐。”柳心微微躬身,垂眸施礼。
“不必多礼。”耳畔响起柔柔凉凉的女声,竟似一池幽香的睡莲被夜风抚过,那娇俏颤动,极柔极轻,却又带着凉凉的清香生生拔动人的心弦。
柳心正了身形,目光不由地落在这位粉衣玉面的孟小姐身上。
她柳眉杏目,肤质细嫩白润,身段玲珑,属美人一枚,但她又非绝色。可与倾城之貌的孟怜怜站一起,竟毫不逊色,眉宇间透出那股不道不尽的雅致风流,极致的柔媚的眸光中又隐隐透出倔强来。
猛地,扑面而来的熟悉感竟生生撞入柳心心底,明明是素未谋面,可是却为何竟对她有种入骨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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