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林家的这话,又叫花婆子想起才刚五姑娘那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没好气冷哼一声:“就她那样污烂泥一样的东西,还想配个什么好人家?”
不过,随即她又缓了神色道:“不过,老太太心里虽厌她,到底因有那个巧宗,又是府里的姑娘,谁会故意作贱她?”作贱她,就是作贱姜府的脸面。
花婆子口中的这个巧宗,韩林家的还是知道。
这是五姑娘满九岁的那一年,一向健朗的姜老太太一年里头,接连的病。这病,倒不是大病,不外是风寒起热,积食难消,也不知道病的次数多还是怎样了,后来又添了一样,心悸心慌。药不知道吃了多少,总是好一时,一阵寒风一起,又或者自己根本没察觉呢,就又病了。
到了年岁的人,没有一个不怕死的。
这是后来病略好些之后,姜老太太亲去白云寺去祈福消灾,又叫白云寺的主持方丈广慧大和尚替她算了一卦,看看是不是命里冲撞到了什么。广慧大和尚道是说,姜老太太并没有冲撞什么,想是因为年事渐高,精气渐失的缘故。除此之外,他还说了另外一件事。
说是姜老太太和姜五姑娘这个生辰八字一般无二的孙辈,有些机缘云云。
姜五姑娘的生辰和姜老太太的一般无二这事儿,府中自然都知晓。但是姜老太太并没有为此高看她一眼,反而因姜五姑娘这个卑贱的庶女,和她生辰一般无二,极是恼怒,仿佛叫这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给玷污了一般。
可这次,她缠绵病塌,积了心病。虽然广慧大和尚并没有明说,但他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可见是有所指的,虽不至于把他的话当作圣旨,却也上了心。
旁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么?
府里头,旁人家的孩子,金尊玉养的,还时不时地生场小病,甚至半路夭折,可五丫头自生下来,根本没什么像样的照料,就这么饥一顿饱一顿的,跟根野草似的,居然没病没灾地活了这么大。
可见是个命硬的。
就这么着,自此姜老太太待五姑娘便略好了些,五姑娘呢,也渐大,逐渐收敛。
眼下姜老太太不说高看她一眼,最起码,也能和府中其他的庶出姑娘一样对待了。
在这种情形下,姜老太太故意苛责作贱她的可能性确实不大。
“不过……就她那样的,也配不到什么好人家就是了。先前说定的是府城刘家的三子,这刘家老太爷你也该知道,原是和咱们老太爷同年,又一道做了官。他家老太爷虽然时运不济,半路丢了官。可门楣还没倒,一个嫡出的少爷配五姑娘足足有余了。”
韩林家的是知道这刘家,但对花婆子那句“门楣还没倒”却不甚赞同。
听说刘家底子原先和姜家差不多,在漳州府算是齐名。
可是那刘家老太爷做官甚贪,统共没在官场上混几年,就叫人参了一把,丢了官。不过,家财倒是想法子保住了。
这还罢了,为官嘛,谁家都有个起伏。
可这刘家老太爷也不知道是起复无望还是怎么样了,过后对仕途一丝不上心,反而把大把的精力都洒在女人身上。
在外头混也就算了,还一个接一个的往屋里拉。
他那些庶子是不说了,成年之后,都叫给撵出去了,唯一的嫡子,如今的刘家大老爷也是这个样子。
门楣早叫他家那后院的乌烟瘴气给熏得比那锅灰还黑了!这还叫没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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