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他有必要去做一件他今天早上就想要去做的事情,他要去见景云,以上官修的身份。
上官修一点儿没有犹豫,直接去了景家客栈。
景云站在门口,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下人收拾好行囊,一一拿上马车。
看着上官修走近,漠然的转身进了屋中。
上官修跟在景云的后面进去。
屋中,早已经备好了酒菜,桌子两端,各放了一根高凳,准备得这样周到,该是早就猜到了上官修的到来。
“你还真的来了。”景云说。
说话的时候淡淡的看着上官修的眼睛,眸子里的恨意,到底没有平息。
景云没有让上官修做,上官修也没指望景云以礼相待,他兀自坐下了,还没有一点儿不自在的,宛如到了自己家中一样。为自己倒了酒。
顺便,也为景云倒了一杯酒。
说,“看样子,她应该不知道你的身份。照我看来,你甚至都不敢以那个身份出现到她的面前,想必,你是知道的,她有多么的厌恶那个地方,厌恶那个身份的你,你说是吧?景公子。”
上官修刻意强调了景公子三个字,让景云本就阴沉的面色更加阴沉了。
那是景云无法言说的痛。
分明都是他,但都不是完完整整的他,可笑的是,作为乾临宫宫主,她厌恶他,作为景家公子,他又带不走她。
所有的别无选择,所有的折磨,都给了他。
景云抿唇看着上官修,看着上官修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轻声问,“林尽告诉你的?”
事关他就是乾临宫宫主的身份,林尽是最先洞悉的,如今上官修也知道了,景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是林尽告诉上官修的。
上官修抬头看了景云一眼,笑着反问,“难道在你看来,我就那般没用?”
林尽能看出来的事情,他还能看不出来?
知道景云就是乾临宫宫主,这很难吗?
景云的面皮抖了抖,不知道是怒的还是恼的。
上官修笑着说,“能不能坐下说话,我这人不习惯仰视别人。”
说着,对上官修做了个请的手势。
景云没吭声,却是如上官修所说,坐到了上官修对面的凳子上。
上官修笑了笑,一点儿不见外的拿起筷子,津津有味的吃着桌上的东西。
他一一品尝过了,点点头,说味道不错。
景云安静的看着上官修将所有的菜都夹了一点放进嘴里。
上官修,明知他心中存了怒火,就不怕他在饭菜中下毒,就不怕来这一趟,就再也没命回去?
上官修笑。
乾临宫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身为乾临宫的宫主,难道还会是个君子,还会是个好人?
为了抢走林冉,景云不也在剑上抹了毒,不也想要了对方的命,这样的人,出身江湖,眼中只有输赢,又怎么会在乎手段是不是光明磊落。
在饭菜里下毒,太容易了,也太可能了。
可是,景云不会。
“为什么?”景云有些好奇的看着上官修,“你看见我动了这些东西一口吗?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下毒,你怎么就那么相信,你吃了不会死?”
如果上官修只是为了表示自己的大胆,只是为了表示自己不怕死,他喝过酒就可以了,不用将菜都尝一遍。
保不准,毒就藏在哪一盘菜里,或者,每一盘菜都是没有毒的,但是每一盘都碰过之后就成为剧毒了呢?
上官修笑得真诚,“景公子不会的。景公子已经痛失所爱,再也不可能找到如阿冉一般的女子,心里面难舍难分,又怎么会在这样的小事上下手,明知没用,还要试探,那不是聪明人的做法,何况,景公子那么喜欢阿冉,恨不能将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阿冉的面前,又怎么会在阿冉喜欢吃的菜里下毒,这桌上的每一盘菜,都是阿冉爱吃的,阿冉喜欢的东西,饶是有天大的理由,天大的不高兴,景公子也舍不得毁坏的,景公子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景云忽而有些挫败。
虽是在和上官修做戏,可他心中还是难掩落寞。
他以为,上官修这样的人,目空一切,即便对林冉有那么丁点儿的喜欢,也不过是喜欢林冉的皮囊罢了,真的没有想过,上官修连林冉喜欢吃的菜都知道。
这是出乎他意料的,也让他隐隐约约觉得不安的。
林冉不是个轻易将喜好告知别人的人,就像她总爱装作喜欢吃点心,却是一点儿都不喜欢吃点心。
这些真正的喜好,是他和林冉朝夕相处很多很多年才摸索出来的,这么多年的关注才得出来的来过,被上官修一眼看破。
是上官修当真生了一双火眼金睛,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细节,还是,上官修也像他一样,默默地关注了许多年?
若是前者,他和林冉那些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对话,是否这门瞒过了上官修?
若是后者,即便他们一次一次试探,一次一次做戏,得到了那一个逃离的机会,在上官修的眼皮子底下,他们能不能按照他们所想的那样离开?
“站在景公子的立场,对于阿冉嫁给我,确实该是气愤的,不甘心的,我承认,横刀夺爱,我不够磊落。”上官修又一次将酒杯装满酒,对着景云说,“这一杯,敬景公子。”
也不管景云喝不喝,景云放下酒杯,又说,“可即便将人留给你又如何?你既然知道她是林冉,那么你应该也知道,林冉曾经死过一次,那时你护不住她,往后,又能护得住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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