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已经连续下了七天,可天依旧阴沉的可怕。松散干燥的泥沙地喝足了雨水,城市开始积水外溢。这只是个开始,南下的季风一日不停,大雨便会一日不止。
“该走了”,佩恩斯看着窗外昏暗的天空说。他的声音极低,被暴雨疾风掩盖着。
“是啊,时间已经不多了,但愿一切还来的及”,哈尔温坐在椅子里,壁炉的火光打在他身上,一片温暖。
“深藏不露是一种卓越的才能,哈尔温,你是其中的佼佼者,你具备这才能,并得心应手”,佩恩斯的回过头,看着哈尔温。
“你说,我在等着你们为我探路,可既然都要去做,谁先随后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们所面对的,是至高至上的存在,所有人在他们的眼中都是一样的,布兰林的成功就是我的成功,他若失败了,我们也必定是和他一样的结局,谁先睡后本就没有意义,只是你的时间不够了”,哈尔温站起身,俯视着的佝偻苍老的老人。
佩恩斯避开哈尔温的目光,弥留之际,这些又何必说呢。是啊,他已经没有时间了,最后的时光,应该再温几壶酒,和兄弟老友们追忆旧日时光才对。
哈尔温走向大门,他推开门,随后转过身回望着屋子里的乔伊和佩恩斯,“这世上存在着无法被救赎的痛苦,我们都在这痛苦中待毙,可痛苦中总有几分不甘心,我不后悔当初的决定,只是不甘心,如果可以重来,我依然会选择打开那扇门”。
光从他背后照来,是闪电突破乌云,混着风雨漫灌进来。哈尔温转身走进雨中的夜幕。
“你也走吧,回家去看看吧,快有十七年了吧”。佩恩斯打量着乔伊。这个多年来一直生活在他们身边,却始终游离在他们世界之外的兄弟。
“十七年六个月零十三天”,乔伊沙哑着嗓子说
“记得这么清楚?”,佩恩斯笑道。
“越想忘记就会记得越清楚,十七年来,生命中的每一天都在刻录着恐惧,我又怎么会不记得呢”,乔伊苦笑着说。
“乔伊,你认命了吗?”,佩恩斯艰难的起身,仅存的一口气,支撑他继续的苟延残喘。
“认命?如果认命我就不会躲避了整整十七年,如果认命我就不会此刻晋升天命,恐惧的滋味如此的强烈,以至于我忘记了自己是谁”,乔伊摊开手掌,愣神的望着那金黄竖瞳。“佩恩斯,即便此刻,我仍怀有希望”。
“科林长了它的触角,布兰林长了它的皮肤,你长了它的眼睛,而这里”,佩恩斯指着自己的胸口,“这里长了它的心脏,它正在我们的身体里肆意妄为的滋长,直到将我们吞噬变成它们的一份子”。
“哈尔温呢?他长了什么?”。
“不知道?你要小心他,十七年了,我们都不再是当初的自己了,有些东西已经变了”,佩恩斯走在壁炉前,他弯着佝偻变形的身子,伏身在火堆前,用着一根烧火棍,在火堆里拨弄着,沾满火灰的石头被他捡了出来,乔伊能看到那透过灰白尘埃表层之下的暗淡金色微光。
“这是贤者之石,炼金与魔导的最佳材料,是无上秘宝,大家都以为只有一把钥匙,但其实当初拿回来的是两块,一块在我这里,一块在科林手里,他死之后我将它拿了回来,这块除了我没人知道”。佩恩斯将石头递给乔伊,“拿着,你会用到它的”。
乔伊有些意外,他伸手接过,触手温热,这不是壁炉火焰燃烧的温度,普通的石头在大火里绝对不会只有这么一点的温度。这是它自有的体温。
“我一直以为只有一块?如果这是科林的那一块,那布兰林手中的就是当初我们所知道那一把钥匙了吧”。
“没有这石头,那‘门’不会开启,贤者之石是开启神国秘境的钥匙,这些年我研究了许多关于图门人的历史与密卷。现在我仍然确定不了那是否真的是神的国度”。佩恩斯摇着头,他郑重的看着乔伊。
“我知道,当年你就怀疑,若不是我们四个坚持,你不会是现在的样子,是我们害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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