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村子,正在摆满月酒,一户姓张的人家孙子满月,全村男女老少几乎全都赶来喝喜酒。
农村就是这样的风俗,谁家有事,全村人都过去帮忙,要的就是这份热闹劲儿,要是冷冷清清的,反倒不美。
张老汉抱着孙子,路过一对年轻夫妇,笑着对小两口道:“长学,你们小两口,可要抓紧时间咯,你看我家儿子,去年年初结婚,今年年初,孩子满月。
你俩结婚十多年,咋还没动静,不行就去医院查查,该打针打针,该吃药吃药,生孩子的事情,要抓紧啊!”
张老汉本是好意,可他说话的场合不对,那么多人瞧着,叶长学觉得面上无光,可又不能拂了主人的好意,只能陪着笑脸,哼哼哈哈的敷衍着。
“长学,你是爷们,生孩子的事情,不光是娘们的事儿,也是爷们的事儿,该查的好好查,有病治病,治好了,该生几个生几个,啥都不耽误,可不能光想着面子好看。”张老汉不依不饶的,显然是喝点酒,有点兴奋过头。
“那是啊,我家长学可不像有些人,一把年纪了,还能把儿子当孙子养活!”周婉琴心里不痛快,每次谁家孩子摆满月酒,她都觉得像是刀山火海走一遭一样难受。
“行啦行啦,快开席了,大喜的日子,都少说两句。”支书柴庆宗和稀泥打圆场,不想让两家撕破脸面。
周婉琴捂着脸跑出去,一口气跑回家,摔在炕上嚎啕大哭起来。
叶长学见自家媳妇儿走了,看看左右邻居,讪笑着道:“我回去看看,我家那口子小心眼,叔叔婶子别介意。”
眼看着两口子都走了,张老汉的酒清醒大半,羞赧的嘟囔着,“我一片好心,怎么好心当成驴肝肺?”
“你呀,你呀!”村支书拿指头虚空戳着张老汉,很是无奈。
张老汉下不来台,恰好看见脏兮兮的黎庶从外面进来,张老汉瞬间找到发泄的途径,蹬蹬蹬过去呵斥他。
“喂,憨憨儿(傻瓜),谁让进来的,大门口等着,吃完席,人都后,席散了,剩下的剩菜剩饭,有的是,足够你吃的,出去出去!”
张老汉像是哄苍蝇般的,把黎庶往外赶,如果是往常,黎庶倒是不介意吃剩菜剩饭,对他来说,吃饱就行。
可今天,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小暖儿,他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给小暖儿吃,怎么舍得她吃剩菜剩饭,绝对不行。
黎庶下山前,用泥土重新把脸弄得脏兮兮的,只有这样,人们才不愿意靠近他,他才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黎庶咬着袖子,张牙舞爪朝张老汉扑过去,张老汉怀里还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那孩子似乎感受到外界的危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怎么啦,怎么啦,孩子怎么哭啦?”屋里张老汉的老伴儿出来查看,心疼的抱过孙子,轻声细语的哄着,拿眼神剜着张老汉。
张老汉骂骂咧咧的,脸上更觉得没光,可他不能下死手去打,黎庶虽然是个憨傻儿,可他家老子可是村里的首富。
惹不起呀惹不起。
黎庶趁乱抱着一筐馒头,抓起一个热腾腾冒热气的烧鸡,往怀里的筐里一丢,又端起刚上来的一条鱼,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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