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攀还在那营帐当中,和陆余沟通的时候,他便是察觉到了,在那营帐之外,有天地元气的波动,一闪而过,那波动荡漾当中的,天师府的气机,在太攀的感应之下,分外的明显。
是以,在和陆余短暂的沟通,从陆余的口中知晓了胡为义他们的遭遇之后,太攀便是果然无比的引爆了那一缕附体于那老妖灵身上的神识,而那老妖灵,自然也是随之陨灭。
太攀本还在想,他才踏进这黄河大营,这黄河大营当中,便发生了神境大妖入侵之事,这个时候,他应该如何的撇清关系,怎料到,这理由,天师府之人,依旧是帮他找到了,而且绝对不会和他扯上丝毫的关系。
最妙的是,他先前还在想,要如何找到,将这附近的天师府之人各个击破的机会。
而这个误会,便是给了太攀的机会,同样的,太攀连将此事从自己身上撇清的街口,都不用找寻——因为天师府之人,已经将借口找到了。
这黄河之畔,有着一位得了故黄河水神君传承的,心向妖灵的水灵之精存在。
而他们正在倾尽全力的追索这水灵之精的踪迹,那自然的,他们死于这水灵之精的手上,也怨不得旁人。
“我不驳你们的面子。”
“你们也不伤我的面子。”
“其间真意,天师府的道人,你们可能明了?”营帐当中,太攀咧嘴一笑。
……
“云行舟,他以为他是谁?”
“区区一个散修,以为靠上了昆仑,又有这帝室做依仗,就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么?”
“在我天师府的面前提面子,他也配?”在太攀心中斟酌的时候,天师府布置在这黄河之畔的九位修行者,也是再度聚拢到了云泽乡中,九人当中,一个个子矮小的道人,毫无形象的蹲在一张椅子上,用力的在旁边的桌案上一拍。
在得到了那七位神境大修的传讯之后,这九位神境大修脸上的神色,可谓是纷呈不一。
“面子?”
“这位云小道友,倒是颇为有趣。”
那矮个子的道人发着脾气的时候,这矮个道人旁边,一个手捧浮尘,面容苍老的道人,却是展颜一笑。
“有趣?哪里有趣了,分明便是不知天高地厚!”
在这老道人的盈盈笑意当中,那矮个的道人,却是显得越发的暴躁起来。
“众位师弟以为如何?”那老道人并不理会那矮个的道人,只是面带笑意的,目光在草芦当中一扫。
“啧,师兄不提我还不觉得。”
“但师兄这么一说,我还真是品出了几分味道来。”那老道人的下首处,一个中年模样,腰间悬着一枚祥云蝙蝠玉佩的中年道人,也是砸了咂嘴,双眼微微眯起。
“这‘面子’这两个字,用的着实是妙。”
“不驳我天师府的面子,意思便是,默认我天师府的行动,对我天师府的行动,视而不见。”
“甚至可以在暗中,对我天师府的行动,加以配合。”
“但相应的,我天师府,也须得给他一个面子,便是说,这些行动,都只能在私下里进行,不能提到台面上。”
“就如同先前我等与袁盎的默契一样。”
“无论水底下如何的汹涌,但水面上,依旧是波光粼粼,花团锦簇。”这悬着祥云蝙蝠玉佩的中年道人,睁开叻双眼,“这些初出茅庐的小辈,从哪里学来这么多的心思。”
“能够跟徐求道凑到一起,又怎么可能没有心思?”为首的那老道人,笑了笑。
“那师兄,这小子的要求,我们应是不应?”那矮个子道人,此时也是变得平静起来。
“应,怎么不应。”那老道人笑着道,“正好,一切如旧也就是了,还省得我们麻烦。”
……
“我都给你们大开了方便之门,我就不信,你们忍得住。”营帐当中,太攀看着自己面前莹莹的火光。
他来这黄河大营之前,和他来这黄河大营之后,唯一的区别,就在于,这些托庇于黄河大营的修行者们,人与妖,都有了一个共同的,名义上的首领,而作为首领,太攀自然是可以安排这些修行者们下一旬要做的事,自然也能够知晓,他们的去向,更能够控制,他们这些人当中,谁和谁,该去往何方。
只要太攀在安排人手的时候,稍稍的用一点心,那这些原本一出了黄河大营,就四散开来,以免被一网打尽的妖灵们,为了完成太攀的任务,不落人口实,那他们自然就会聚拢到一起。
比起四处找寻这些躲藏的妖灵们,围剿这些聚拢于一处的妖灵们,自然是更为的省时省力。
“接下来,便是要回头调查胡师弟他们的下落。”
“正好,借此机会抽出身来。”
“便就将这,当成我对天师府的诚意了。”太攀双手合拢,将面前的烛火掐灭,于是整个营帐,都是陷入了一片深沉无比的黑暗当中。
与太攀这幽沉安宁的营帐相比,那圆环当中的妖灵们,此刻却都是陷入了无与伦比的惶然于惶恐当中,那老妖灵身上醒过来的神境大修的意识,给了他们无与伦比的希望,但这希望,却如同是暴雨下的灯火一般,只是一瞬之间,就被彻底的扑灭,这一瞬之间的转变,如果不是因为那老妖灵真真切切的已经尸骨无存,这些妖灵们,几乎是要以为,自己方才所见的那‘希望’,只是一场幻觉。
不,此刻他们是真的希望,自己方才所见的,就只是一场幻觉而已。
但那炸开来的营帐,以及那不见了的老妖灵,却又残酷无比的提醒他们,那不是一场幻觉,而是真正的,在转瞬之间,就被扑灭了的希望。
“这不是真的!”
“这不是真的!”
“这是那元神修士的谎言,假象。”
“严前辈,一定是早就死在了那营帐当中。”
“定然是那元神修士,为了掩人耳目,故意拿严前辈的尸体,演了一场好戏。”一个充满了愤怒,充满了癫狂的声音,不知从何处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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