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王妃在梁园不慎落水,致寒气入骨,现在躺在床上犹如死人——这事儿出在长公主府,长公主也吓了一跳,命下人不得闲话出去,但这谁家还没个多嘴的呢?今儿奴婢上街去,竟也巧,碰到长公主府外出采买的婆子,奴婢套了好久的话,这才说出来!”
“不慎落水?”苏氏嘴角轻扯,眼神既惊喜又觉得不可思议,“好好好,果真是老天也帮我!那容氏现可醒了?”
“奴婢往正屋那走了两趟,栖梧居大门紧闭,也无人走动,一时也探听不出什么。”
“不碍事,云烟,你去找个不打眼的丫头,去栖梧居探问探问,不要惊动了人,有什么就回来告诉我……还有,你在去趟契兰斋,去给云氏传个话。”
契兰斋这边很快也收到了消息,云氏听后冷冷笑了笑,“蠢货。”
柳絮一怔,“姨娘说甚么?”
云氏冷嘲道:“现在栖梧居上下守的跟铁桶似的,不许进不许出,若此时去探看,岂不是反惹人怀疑了么?现在这个当口,她不躲得远远地,还反往上冲,岂不是蠢材了麽?”
“那奴婢,可要去提醒一下……?”
“不用。”云氏摆摆手,不紧不慢道:“我记得库里有颗上好的人参,你去拿出来,当着王爷的面送过去,王妃尚在病榻还未转醒,如此也算是尽了咱们的心意了。”
柳絮愁眉苦脸的嘟囔道:“咱们屋本就没剩下些好东西了,这还是太后赏来的……何必巴巴地送去,说不定王妃已经醒了呢……”
云氏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若是醒了,正屋那儿就不会这番架势了。”
……
她做了一场好长的梦,梦里梦见了好些人。恍惚间,有人在往她嘴里灌入汤药,苦味直冲头顶,意识渐渐清醒起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只觉得身体沉重不已,她攒了些力气,勉强睁开眼睛——
视线模模糊糊的,好半晌才清楚起来,她正被一人抱在怀里喂着药。那人身上的穿的极单薄,体温轻而易举地透过衣服传出来,见她睁眼,他俯下身来,她看见他的眼里尽是血丝,发青的胡渣更显得憔悴。
她张张口,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来。
李承泽放下药碗,拿起小几上的清水,小心翼翼的喂她喝下去,又轻缓的扶着她躺下。
嘉月觉着自己还在梦中,她从未见过王爷如此小心翼翼伺候人的模样。药里有助眠的东西,喝下去片刻,她就觉得眼皮有些沉。
李承泽给她掖好了被角,才要起身叫太医,却被一双手抓住。他转过头,只见嘉月仰面躺在床上,一双眼睛迷迷茫茫,半阖不阖,只一双手紧紧拉住他的袖子不放。
李承泽的心像被拽住般,陡然紧了一下。他复又坐下,低声说道:“睡罢。没事的,有我呢。”
嘉月听话的闭上眼睛,耳畔只听见那人一声叹息。屋里寂静了片刻,烛火摇曳,没多久就迷迷糊糊地再次睡去。
昏睡过去前,嘉月只记得那双眸子凝视着她,深深的,久久的,眼底是无尽的疼惜,似是要望进她内心最深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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