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月看去,那苏芷嫣围坐在人群说笑,俏丽的脸上脂粉薄施,每次见她倒都是众星捧月,长袖善舞的模样。
她捏了捏手中的茶盏,心思微动,佯做不在意地问:“可是皇亲苏家?”
叶小姐撇了撇嘴:“便是了,京城里哪还有第二个苏家……”
她眼珠在眶里转了个来回,像是起了兴致,凑过来悄声道:“我听人说呀,那苏芷嫣并非正妻原配所生,无奈先头苏夫人福薄,成亲五年便因病去世,只给苏大人留了一双儿女,过后不久苏大人娶了续房,她便是那继室所生,据说颇得苏大人的喜爱呢。”
嘉月看着茶碗里上下漂浮的茶叶,接口道:“竟是如此麽?”
“可不是!要我说,那苏家也就是仗了辰王爷的势——”叶小姐突然收声,乖觉的看了嘉月一眼,似乎也知道自己失言了。
嘉月心下了然,对她缓缓一笑说:“叶姐姐放心,自是姐妹间的话,便没什么不能说的,也不会说露出去。”
叶小姐拍着嘉月的肩膀,神色颇为动容,“我一瞧妹妹就知道是个乖巧懂事的。”
又极小声絮絮地说:“妹妹不知,那苏家虽是高门大户,但自从先皇的淑妃娘娘薨了后,这一辈里就只有苏大人一位在朝为官的了,底下的儿孙们通通是贪图享受的娇奢之辈,寻常勋贵人家也不会奔着科举去的……大家这般奉承,也都是看了辰王爷的势!”
按照朝廷“非科举不得入三品,非翰林不得入阁”的规矩,苏家就算有淑妃娘娘的恩荫在先,也只能止步于四品。
嘉月闻言沉默了片刻,又问:“那淑妃娘娘与苏家是何关系?”
“淑妃娘娘闺名怀柔,是苏家老夫人的幺女,苏大人的嫡亲妹子!”
“原来如此。”嘉月了然,若有所思。
“据说那淑妃娘娘生的明艳绝世,才貌双全,当年名动京师!一朝传旨入宫伴驾——”
叶小姐突然噤声,嘉月抬眸,只见那苏芷嫣走了过来,居高临下般轻慢的斜了她一眼,“你便是容家二小姐?”
嘉月甫一敛神,“正是。”
苏芷嫣轻讽的冷笑了两声,“不知容二小姐何意,竟搅了我哥哥的婚事?”
嘉月登时明白了苏芷嫣的来意,不愠不恼道:“此话从何而来。”
苏芷嫣眉毛一挑,旋即怒道:“你竟还装作不知?我哥哥与陆家小姐眼瞧着好事在即,偏你横插了进来,搅了这一大好姻缘!”
“苏小姐张口闭口姻缘之事,不过苏小姐的话,妹妹不敢苟同,婚姻大事妹妹只知听从父母亲长吩咐,岂有做子女的私自议论的。说来这事也原不过苏老夫人拜访过两回,然也是恪守礼仪并无往来的,苏小姐莫不是会错了长辈之意?况且这事,辰王爷也是开口认下的,苏姐姐怕不是还想去怪罪王爷罢?”嘉月眼光淡淡,不急不忙道。
众人见嘉月端的有理有据,有礼有节,不由隐隐对苏芷嫣侧目。
苏芷嫣被嘉月一句话噎得一口气哽在喉中,险些上不来气。她也知自己言语失当,一时又说不出辩驳的话来,只好艰难的喘了几口气,咬牙切齿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容二小姐!”
“我左不过说理而已,这天下万事自都逃不过一个理字。”
苏芷嫣只觉一阵胸闷,气的脸色发青,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嘉月冷冷看着苏芷嫣离去的背影,心下并无一丝畅快。叶小姐一脸惊愕,似未料到这骤然发生的闹剧,缓过了神来,草草寒暄了几句就借故离去了。嘉月与她道了辞,也没再说甚么,静静吃了一盅茶,坐了一会便走了。
她出了庭院,颇为郁郁的沿着抄手回廊缓行,廊外的桂树开得正盛,浮动着馥郁的香气。
才转过一道垂花门,忽见一排簌簌桂树下站着一个眉眼俊朗的男子,一身浅青色的锦缎长袍,长身玉立,腰横玉带,那一张脸再是熟悉不过。
嘉月一惊,打量四周并无闲人看见,忙想退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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