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去世之后,墨觞鸳外出打点盐业,回程时听说山里闹土匪,小厮赶着车专门绕着走,偏巧撞见个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墨觞鸳将小女孩带回了家,取名叫墨觞晏,在祠堂磕了头,权当圆了亡母的心愿。
墨觞鸳正回想往事,耳畔先传来大丫鬟的担忧:“夫人,今儿这事儿……不是奴婢多嘴,小姐今天也太莽撞了些。”
“的确莽撞,可她的身子坏成那个样子,难免性情大变。”墨觞鸳心里叹口气,今天教训那位周探花,她全程都是知情的,甚至帮着一同安排,可是后来沈渊剑指醉鬼,着实令她受惊不小。
大丫鬟仍不放心,又道:“可是,咱们到底是这样的地方,万一那个人醒了闹起来,吃亏的也是咱们和小姐呀。”
墨觞鸳反而不以为意:“这倒无妨。真出了事,上头还有主子,沈渊是他要的人,布置了这么多年,不会叫别人欺负了她去。”正说着,阁主的神情稍见黯淡,似是不忍。
玫瑰香膏的味道甜香轻软,大丫鬟低着头按揉,抿了抿嘴唇。这个话题是护身符,也是忌讳。
“姑娘,奴婢都看着呢。”大丫鬟犹豫再三,还是抬起了头,双手握着墨觞鸳的手道:“小姐和那姓离的公子是良缘,姑娘也未有过阻拦,可将来若是主子问起来,姑娘可怎么回答?”
冷香阁主的神色愈发黯然,大丫鬟所言无差,不过将多年的困局挑了明。当年捡到那个小女孩,她是真心想收作养女,谁能料到,她自己受制于上头的主子便罢了,还将这孩子拖进了深渊。
“更何况,小姐也大了,这个岁数的姑娘家,哪有不嫁人的?就算他们两个人儿自己不在意,可主子在上头盯着,早晚要出大事儿的呀。”
大丫鬟絮絮念叨着,一字一句都戳在了要害上。从栖凤一路到了京城,她们家那位小姐还以为日子自在,却不知道自个儿早就成了笼中鸟。
“车到山前必有路,大不了……算了,不说了,今天事多,早些睡吧。”墨觞鸳抽回了手,躺下盖上被子。大丫鬟解开床边挂钩,放下里面一层海青色的绣花床帐,轻声退下去,同样铺了被褥歇在软榻上。
天还未擦亮,路上就有早起的摊贩脚夫、仆妇下人看见了冷香阁外的滑稽场面,昨夜那个醉鬼犹自酣睡,四脚朝天,鼾声如雷。
“这不是陆家老大吗?他后娘这是不管他了?”一个小贩挑着扁担路过,踮着脚瞧了一眼,高声吆喝了一声。闻声而至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偶尔有一两个昨晚上路过的,添油加醋讲了缘由,人群便笑起来。一个富态老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后面三四个小厮,扒开人群将地上那人抬了出去。
“去去去,看什么看……都滚滚滚,滚了!”富态老头梗着脖子,挥着胳膊大声驱赶着人群,可周围指指点点之声更甚,老头的面色也更加阴沉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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