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军竟能舍去身前功名带来的影响,完全融入乡,晚辈佩服。”
见李裕拱手礼拜,王翦眼神一闪,枯瘦的老手并不慢半分,却是于这刹那间止住了李裕的肩膀。
“小友何须如此,老夫既然已是以乡野闲人,便不再受大礼。”
李裕不禁一愣,遂而说道:“非也,此乃晚辈礼,老将军自然受得。”
王翦微微摇头,任李裕再怎么用力,肩膀亦是不下半分,只得作罢。
然而李裕心头疑惑更甚。
只听得王翦说道:“小友是否觉得老夫怕死?”
李裕本想点头,但随即一想,又摇了摇头,说道:“依我看来,军人当死在战场,而非朝堂,老将军只是不想陛下难做罢了。”
王翦轻轻鄂首,显然是李裕的话直击心头。
“没错,我等老臣功名利禄已然位极人臣,帝王需行帝王之术。
然而,即便我等当诛,多年的君臣之情,到头来心痛的亦是陛下,何苦来哉。”
李裕听着王翦忽然谈及君王,想来王翦是想到了其他老友,遂而有些许沉重。
李裕不禁笑了笑,试图把气氛活络一些,遂而说道:“老将军活得明白,连带着通武侯也是得您真传。”
只见王翦神色一缓,看向李裕的眼睛闪过一缕精光,不禁笑道:“小友倒是对老夫家门了解的很啊。”
李裕心头一惊,王翦这样的眼神简直可怕的紧。
仅仅一个对视,李裕便感觉被王翦扒光了身子,直击灵魂。
想来王翦已经猜到李裕来自朝堂。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记得王家父子爵位的人,除了来自朝堂,来自咸阳,便不会有第三种可能。
更何况,眼前的李裕跟王翦实在相差太多岁数了。
王翦驰骋沙场的时候,李裕只怕还在玩泥巴呢。
李裕忍不住神魂颤栗,连忙吐露道:“晚辈受人之托,本想请老将军出山……不过晚辈没想到的是,老将军已然连带侯爵的食邑都是舍去多时了。”
王翦闻言神色一变,心头不禁有些震惊……
请老夫出山?
这小子还真是来自咸阳?
王翦越想,心头越是痒痒,毕竟年岁越长,好奇心越重。
想到此处,王翦不禁摇了摇头道:“天下归一,老夫坐拥万顷良田有何意义,不若分与乡民,让其自耕糊口来的顺心。”
王翦话语一出,李裕顿时心生敬佩。
特娘的,这样的牛批人物,老赵居然也舍得放归山野。
这是打着探照灯都寻不到的忠臣啊!
忠于君王,忠于百姓,简直就是利国利民的模范。
这压根用不着自己来说服啊……
李裕大喜过望,随后又定了定心神,张口问道:“老将军当真是忠君爱民的典范,不过话说回来,老将军可知晚辈此行为何而来?”
王翦并不知情,自是摇头道:“老夫虽然能看出一些你的来历,但又不是神仙,哪能未卜先知。”
李裕忍不住咧嘴一笑,说道:“晚辈李裕,正是受陛下委托,寻老将军出山,带头为帝国的土地改革新策开路而来……”
王翦神色一动,吐出两个字道歉:“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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