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湘月这番打扮也是很就讲究的,并非盛装华服,簪环首饰也佩的极少。然而细看时衣料却都是难寻的上品,首饰也都精致中见贵重。既雅致又不失了楚家小姐的贵气。
待到前厅见了王希媛,发现对方也是个美人。然而除了是个美人之外,从神情以及行事做派便一眼能看出这人各方面都不会是自己的对手,她便释然了。
然而坏就坏在她虽知如此,却还忍不住在对方面前炫耀几分。炫耀男人,是女子的本能。
于是上前施施然行礼,温言道:“表哥去上朝了,我来迟怠慢了贵客。王小姐莫怪。”
这副女主人的派头立时惹火了王希媛,“什么表哥?快要出了五服的亲戚,还叫这般亲热!”
楚湘月没想料到王希媛是个直来直去,不给人脸面的。她有点懵。平素里闺秀圈都是你来我往的暗斗,将手段掩藏在温言软语里,绵里藏针,哪有明面上就如此犀利的。
“我自小便唤他表哥,也没见他不应,王小姐若觉不妥,他日与我表哥言明就是。敢问王小姐过府来,是有何事?”楚湘月虽也针锋相对地回应了,到底还是想互相存几分体面。
奈何王希媛从来不觉得体面这事很重要。“我想你在西境山野长大,不熟悉这京城里门阀世家的规矩,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能就住到远亲家里来了?况且他府里又无长辈,又无正经女眷,你不懂事,家里人也会跟着丢脸。”
韩十一路过会客厅门外时,正巧听到了这句,不仅莞尔一笑,心说这丫头何时变得如此懂规矩重礼法了呢?她知里面被数落的便是未曾谋面的楚湘月,也有几分好奇这表姑娘如何作答,便停住脚步。
楚湘月是真的被王希媛几句话说得羞恼了。只因眼前这泼辣货说的委实有两分道理,她住到五皇子的府里来,是有几分不妥的。只是明眼人看破不说破,哪有到人家里数落主人的!
楚湘月忍住怒气,心说自己不能和个疯丫头一般计较,她不要名声,自己还要呢。遂端起手边的茶盏低眉道:“在自幼跟在国公夫人身边聆听教诲,一应规矩皆出自府里,国公爷镇守边关,保家卫国,享不了京城富贵气象,只不知他若听闻他一心护佑的京城百姓反说他是山野之人,会作何感想。”只是端着茶盏的手到底有点不稳,心里还是恨极了。
“你不要乱攀扯!再者你也不是国公府里什么正经小姐,不过是旁支无父无母的孤儿罢了!”王希媛站起来,指了楚湘月怒道。
不是楚家嫡系,而是旁支,这是楚湘月的痛脚。被王希媛踩得生疼,咬了唇道:“姑娘到底造访到底为何事?难道就是为了奚落我一个孤儿吗?我虽无父无母,却还是姓楚,有伯父伯母疼惜,有表哥爱护,他们若是知道你如此欺凌我,怕也是不肯罢休的。”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五皇子不过看你可怜,才允你住在府上,你的身份也配攀附他吗?”
韩十一心说王希媛称霸京城闺秀圈多年果然不是徒有虚名,言语犀利,句句都有杀伤力。从前到是低估了她,原来她发挥正常的时候是这个样子。
韩十一还没与楚湘月正式照面过,不知五皇子这号表妹的根底,也不想管闲事,便想绕过前厅回她的院子去,不想刚一抬脚,里面形势有了大逆转。
只听楚湘月冷声道:“我与表哥自幼相伴长大,说青梅竹马也不为过,你才是意欲攀附我表哥那一个吧……”
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啪”的一声,是巴掌力气颇足地掴在皮肉上的声音。
接着便见楚湘月从会客厅里有些仓惶地跑了出来。身后王希媛三两步追过来踩住了她的裙子后摆,楚湘月便要栽倒。韩十一正巧就站在伸手便能扶住她的位置,她犹豫了一瞬,还是伸出了手,拦腰扶住了她。
王希媛见状更是火冒三丈,指了韩十一道:“想不到你也被她迷住了,可见她是个妖精!不对,你也是个妖精,不男不女的勾搭殿下!”
对于王希媛这样盲目扩大敌对面的行为,韩十一有些不看好,她进京后接触的最多的京城闺秀便是这王希媛,悉知她可谓直来直去头脑简单,也未必就是简单,是人家有不动脑子行事的资本。
韩十一心说这资本其实我也有的,便扶正了楚湘月,对王希媛笑道:“王大小姐,有些日子不见了,这是过府来寻我的?”
此时就见芸儿拎了食盒路过,盒子里大约又是新作的糕点,忽然迎面瞧见了王希媛,这个昔日将她卖入妓馆的主子,当即万分惊恐地低呼一声,捂了嘴巴转身便要跑。
还是被王希媛瞧见了,勾起了新仇旧恨。指了芸儿骂韩十一道:“你竟将这小狐狸精也养在殿下府里,你,你,你,你们都是狐狸精!”三个“你”便将韩十一、楚湘月与芸儿都指到了。
“原来齐王府是个狐狸精窝。”韩十一做了悟的样子,笑得惬意。芸儿瞧见救星一般,上前紧挨了她家世子站定,怯怯地打眼瞧着王希媛。韩十一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楚湘月脸上还带着一个火辣的巴掌印,却被撂到了一旁,因忽然见了韩十一,便狠打量了几眼,果然是个面皮比女人还细致几分的俊致小公子,只是瞧着并不女气,扶她的时候手也颇为有力。传闻他勾搭表哥之事,或许也是讹传。
“打人终究是不对的,王姑娘,我送你出门吧。”韩十一深觉很为王希媛着想了,这份着想也是因人家表白的时候曾被她撞破,好歹也担了个坏了人家好事的名头。再者王丞相老奸巨猾,养出这等心无城府的女儿,她瞧着很有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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